看着少女向自己爬来的样子,李忘有些出神,到今天,自己将将活了叁十来年,不能说也不敢说看完了这个世界的多数事情,但想到自己遇到了这么多人,可以说平淡,也可以说激烈,十几岁开始,就和各式各样的女人发生各种各样的联系,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里,和某一个女人很好,每天接到情爱中琐碎的电话,吃了很多餐饭,走了很多路,睡了很多觉,说了很多当时坚信或言不由衷的话,又在某一段时间里,再好的关系也走向结尾,争吵,大喊,眼泪,沉默,深夜街头,刻薄不留情面的,狠毒的话,气话,不再说话,爱上他人,他人爱上自己,从人生的列表中删除,拉黑,又在以后某一个白天,夜里,想起某一张模模糊糊的面孔。
然后再将这种体验重复到每一段长或短的关系之中,也不是没说起谈婚论嫁的事儿,说着说着也还是没避免走向最后一章。
如果按年龄来进行论断,那么李忘将之前都归结于自己的不定性,自己也不是成心的,每次遇着心仪的人,照样说的还是自己心里相信的话,动不动就是叁五年,在当下这一刻,是真的相信,可还是某一天醒来,某一个周末从酒店回家,某一次看着电影打着游戏叁分钟停一下的回复消息,愈发觉得无趣,一旦这个念头出现,就很难淹没,李忘不在乎颜值身材,最厌烦的就是无趣,言谈之间毫无默契,自己想说的,想聊的,对方不懂,时间长了,这两年也就几乎不再找女人了,也很少和女人聊天,偶尔聊天,面对一些敏感的问题,诸如,你喜欢我么,我们会在一起多久,李忘再也回答不出曾经的回答,即使李忘知道,这时候只要说一些违心的话,就可以让整件事儿顺理成章,但还是说不出,李忘只想说自己心里相信,认同的话,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所以李忘对这两个问题的回答是,不知道,我不知道。
后来李忘认为自己应该找一个除了性癖是M/SUB的底线标准外,还应该爱看电影,爱玩游戏,这里说的游戏,是桌面端主机端游戏,现在太多女孩子说自己玩游戏了,一问,手游,王者荣耀,吃鸡,这他妈算游戏么?不会玩也没事,李忘觉得自己可以教,没看过电影不要紧,李忘可以一部一部和对方重新看起,有兴趣,有脑子,是最重要的,这个标准立了,连聊天的人都没了。
可能是想法愈发超前,抑或是心里失望,对什么失望?李忘想了很久,不确定,可能是对自己失望,可能是对爱情本身失望,人之一生,谁敢说自己没有对不起谁过,李忘不敢说,但又把话翻过来,别人有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自然也有,人生不就是这样?人来人往,亏亏欠欠,在酒桌上,床上,说着夸张,动情的话,扮演一个自己理想中的自己,酒醒了,天亮了,又变回本身,多少夫妻结婚以后整个余生,只说叁句话,我回来了,吃饭了,垃圾带下去。
这样活着有没有劲儿?不知道,李忘不喜欢以个体代替集体,这是官员,统治阶层爱说的话,李忘只是一个人,只以个体来说,李忘觉得很没劲,不想过这种日子。
古今很多以负能量着称,甚至是正能量的先贤大哲,都直接或委婉表达过一个思想,人不用活得太久,死在30岁前,死在30几岁,是最好的,30岁前李忘觉得自己轮不上了,迟了,30几岁还有机会,但是不是真的要死,说心里话,今天,回答,答案还是不知道。
回过神,白蕊跪在地上,趴在李忘腿上,歪着头,看着自己,李忘摸了摸白蕊的头发,少女的头发,直,软,发质柔顺,白蕊轻声道:【看你脸色一直在变,就没叫你,你在想什么?】
李忘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想了什么,就是想了自己这辈子到底都干过些什么。】
白蕊道:【你为什么没结婚?】
李忘失笑道:【结婚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我和谁结去?】
白蕊想了一会,定定道:【和我结呀。】
李忘揉了揉白蕊的头,轻声道:【别胡说八道的,膝盖疼不疼啊,起来。】
李忘把白蕊抱起来,放沙发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腿。
白蕊幽幽道:【你喜欢我么?】
李忘诚实答道:【我不知道。】
白蕊不死心又道:【那我们会在一起多久?】
李忘低头看着少女,光线不足的房间里,少女的眼神炯炯有光,好似星河,李忘不知道为什么把我不知道咽了下去,慢慢摸着白蕊头回道:【应该会很久的。】
白蕊眼睛更亮了,不依不饶道:【很久是多久呢?】
李忘想了一会道:【我也不知道很久是多久,但起码会和你玩很多很多游戏,只要你有兴趣,也会和你看很多很多电影,直到哪一天,你呀,觉得这些游戏都不再好玩,这些电影都不好看了,有别的更好玩的事儿了,别的更有意思的人了,到哪时候为止。】
白蕊啄了李忘的手一口,不以为然道:【怎么会呢,你永远永远都是最有意思的,和你玩游戏,看电影,听你说话,也永永远远不会无聊的。】
似乎是觉得少女的话太幼稚,李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