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找到数不清的优点,若不优秀,怎入得了他华烨的眼,甚至不惜亲自招揽做自己的伴读。
宋裴却不是,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滥杀成性,“冷面阎王”的称号能止小儿嘀哭——这样的人,却是宋星星的扮演者。
“那你觉得该是什么模样?”宋裴放下茶杯,“人是很复杂的,无论好与坏,终归不过是假面。”
华烨笑道:“你今日不杀我,不怕来日我带着铁蹄踏过你琅琊?”
宋裴表情有些古怪,“那又如何?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且不说你金陵内政严重腐败,等你上位后收拾残局也得好几年了,我琅琊的君主也不是庸碌无为之辈,门阀世家已俯首称臣,而你,还要花时间慢慢去清理那些世族,论起点,琅琊高于你金陵,恐怕在你大权在握的时候,琅琊已兵临城下也说不定。”
任何一个君王听了这样的话都不会高兴,华烨那一瞬间什腾起杀意,瞬间就消失了。
话说得难听,可也不是什么狂言妄语,事实如此。
“那你诓我而来,目的何为?难不成是请我来观你琅琊盛景?”
宋裴顺理成章的点头:“正是。”
要不是教养极好,华烨都要一脸“你是不是有毛病”的表情。
宋裴忽然一脸严肃,改变了称呼:“殿下王道为何?”
华烨下意识回答:“自然是四海归一,天下太平。”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宋裴用指尖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一副简陋的地图,华烨起身观看。
“九州自古以来诸国战乱不断,一直延续着分分合合,直到程四国鼎足之势,北金陵,东琅琊,西昊吴、南漠北,在四国之间互不侵犯已有百年,然明面上如此,实则已互相蠢蠢欲动,殿下,四大古国百年前为何停战?”
华烨道:“各国兵力已然不分仲伯,再打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宋裴一语戳破他的话,“不是不分仲伯,而是无力再战。”
华烨哑然。
四国停战盟约,原因其实很简单,粮草已经提供不上了,士兵都吃不饱,战马更跑不了。
再加上民不聊生,百姓都逃难去了,又碰上了百年难遇的蝗灾,旱年、哪里还有赋税征收?国库自然亏空。
一条一条的供应链就此断掉,再打下去,也不过是一地烂摊子,战争还是要继续,顶多就是一个国家再次分裂成小国,小国再继续攻打小国合并成大国然后被吞噬,如此循环,永无止境。
于是四国签下停战盟约,修生养息,百年来互不侵犯,国力也一日比一日强。
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总是伴随着当权者的野心而逐渐崩塌。
“修生养息数百年,你又怎知其他两国当真一如表面那般止步不前?我告诉你,我看到了金陵内政腐败,你若再不管制,不出几年,这江山就摇摇欲坠,琅琊重文轻武,当战乱来时,文人可拿得起刀枪剑戟?
昊吴的奢靡成风,上至王族下至百姓都醉生梦死,然他们有钱,钱可买一切兵马招揽各路英雄豪杰,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漠北兵马强盛,文化学识确实落后了其他三国,可他们大多习武成风,崇向武力,一旦打起来,你觉得哪国能胜?”
华烨根本不需要回答,答案很明显,那一国都不能胜。
当权者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如囚笼之鸟,坐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看到的还是那缥缈的一方天地,自以为看到了全部,可其实听到的,看到的,还是下面那些人给的虚假繁华,若不亲自走一遭看一遭,并不能有如此深切的体会。
宋裴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他彻底清醒。
其实各国都有自己的暗庄,这些不是不知道,只是没人敢那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就好像他们这些君王努力想要遮羞的布其实早已经被各国一举看穿还不自知。
连宋裴一个上卿都看的明明白白,何况是各国君王呢?
谁不想一统天下,可正因为明白自己的弱处,不敢贸然出兵打破平衡。
华烨看宋裴的目光已然炽热无比。
他发出邀请:“宋裴,你做孤的上卿罢,琅琊君王能给你的,孤都会加倍给你。”
宋裴:“……”
他可耻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