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
思雪在人群里被挤得寸步难行,可视线所及,不见阿娘身影,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好不容易走出人群,她茫然无措的盯着这片人海,眼里有泪意,却又不敢离开此地,只能等阿娘来寻。
百姓们突然分开,兴高采烈的讨论今年新出的状元郎。
“快看,他们过来了。”
思雪初到人间没多久,对这等热闹依然抱有好奇心,闻言便抬头看去,她因站的远,那人又骑着马,只看见半个头。
耳边有一少年音道,“若不是公子年龄吃了亏,怎由着他出此风头,这状元郎本该是您的。陛下却只给了公子一个探花……便不是状元郎,那第二名也该是公子的。”
那公子道,“不是便不是罢,本就不入官场,那探花郎的名额也已让给别人,此番来京,倒也不算没有收获,走罢。”
宋裴?原来状元郎叫宋裴。
思雪回头去看,不见那对主仆的身影,状元郎早已经骑着马过了这条街。
思雪继续在原地等,可等来的却是人贩子。
她只是好心给一个婆婆买了煎饼,却莫名其妙昏迷,再醒来,却是人间的烟花之地了。
她入人间时什么都好奇,也听人说过此地不是什么好地方,自然是要离开,可却糟了一顿毒打。
思雪吃到了苦头,再不敢轻易下决定,只得顺服,再找时机逃跑。
几日后,楼里生意繁忙,对她看管也逐渐松懈起来。
她又一次寻着机会逃跑,专门找人多的地方跑,他惊慌失措的喊着救命,刻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男男女女,无人愿意对她伸以援手。
那些人很快就追上来,她再如何机灵,也跑不过那些五大三粗,身手敏捷的打手,在她就要被抓回去的时候,一股酒气传来,她在冲击之下与人撞上。
当她被那些打手拎起来就要拖回去时,思雪是绝望的。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那些打手停下来道,“她是新来的不听话,贵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如此如花美眷,实在令人心动,把她给我吧,开个价。”
楼里的妈妈实在舍不得这颗摇钱树,那张脸蛋长得那么好看,以后张开了,一定会带来更多的收益。
那少年却不想再多言,示意手下去谈,顺手便将思雪带走。
到了门口,他却淡漠着一张脸,将思雪手腕上的绳子解开,给了她一个钱袋子。
“走吧,别再被抓了。”
思雪鼓足了勇气,“我方才喊了好几声,他们都不肯救我,你为何救我?”
少年侧头,眼角泪痣十分鲜明,额头上戴着一抹额,在脑后打了个结,飘带被风吹起。
他回答得也很敷衍,”因为我有钱,还很闲。“说完,就进了楼里。
后来思雪才知道,凤凰楼后面的靠山很大,几乎没人敢得罪,宋裴那时候却敢冒头救下她,只因为他和太子在这里。
她站在楼下,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些达官贵人,灯火辉煌,周边也都是些吃喝玩乐的地方,街道上还有小贩做着买卖。
她拿着宋裴给的钱买了个肉饼填饱肚子,再一抬头,天边一声巨响,五彩斑斓的烟花空中炸开。
那方才救下他的郎君站在凤凰台的楼道上,看着烟花,与方才的冷漠全然不同,他似乎挺开心,嘴角隐隐有笑意,正与身旁的高了半个头的同伴说话。
思雪对那样的宋裴看得入了神。
但她彼时还不知道这股突然升起的感觉是什么,一心只想找到阿娘集合。
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从今往后,只能借着这一面之缘挨过相思。
她与阿娘再见时,已经是阿娘油灯枯尽时。
临死之前,阿娘让她回青悠,不要留念人世,更不让她喜欢上谁。
她本无意停留,可家远路昭昭,青悠在万里之外,回程的路上,总不是一帆风顺。
她跨过千山万水,见识到了许许多多的人间的悲欢别离,痛苦和欢喜总在一瞬之间,也见过波澜壮阔的山河魏景,云海沉浮。
那白骨累累的黄沙大漠,是义气云天的壮志,深山野林的黄土枯骨是人世中鬼魅魍魉算计,表里不一,笑里藏刀,这一切的经历,让她太累太累。
医者不该藐视生命,但她一路风雨,见过太多的阴暗,那颗仁心,也就不那么真挚。
好人总是没有善报。
坏人永远得志。
世间公里总是强者说了算,黑白混浊。
这个人间并没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若是活着回不到青悠,她大约是遗憾的。
直到宋裴这个名字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她走过更多的地方,所过之处,都有那人的痕迹,便也不觉得苦了。
他心系天下万民,她亦想救死扶伤,对人性突然多了一分希望。
多年后,她阴差阳错,嫁给宋裴,成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