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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吴氏有些吃惊地给元卿见了礼,虽然自家老爷和沈大人同朝为官,但元氏还有一重老庄王府郡主的身份,沈筠斋在圣上跟前也更得脸,“您双身子的人…怎么也劳驾您过来,不过是小女儿家办个及笄酒罢了。”
吴氏赶忙让身旁的婢女去唤小女儿过来,又招呼人上茶点。话虽这么说着,脸上却带着笑意,腰都挺得更直了。元卿不常出席此种场合,这样的人她都请动了,肯定能让她在那群贵妇人面前更抬得起头不是。
此次席面请的大多是女眷,因此大家都在内室说话,并没有什么避讳,小寿星也在,被一群花枝招展的贵夫人们簇拥着,下人们找她说去见沈大人家郡主时,庞乐妍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朝各位夫人们见了礼就小鸟般轻快地脱身而去。
“见过郡主。”庞乐妍即使兴奋也不忘礼数。
“月姐儿长高了不少。”元卿笑意盈盈地打量了一眼越发清丽的小姑娘,或许是还怀着一个小家伙,乖巧伶俐的小姑娘让人怎么看都喜欢。元卿让小桃打开端着的雕花木盒,“从我嫁妆里找了一套红宝石料子打的,今后就是大姑娘了。”
“姐姐!”元卿受不住女儿缠,索性今日本来就图个热闹,就带她一同来了。
庞乐妍的眼神一下就从首饰上移开,微微弯腰,小心地牵住妹妹软软的小肉手,夸妹妹道:
“婉姐儿也在,婉姐儿今天的发髻真好看。”
沈婉意笑呵呵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小小年纪并不知道谦虚,只知道有人夸自己,夸自己就高兴,抬头看看自家娘亲,炫耀般地说:“娘亲给我梳的。”
“咱们进去吧。”元卿摸摸女儿的脸蛋,朝吴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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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意味着女儿家长大了,但对于京城中的贵女们而言,更多意味着不久便要出阁许人家了。今日来的几位夫人,许多家中都有适龄的公子们,因此看庞乐妍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相看的味道。
但这一切与元卿无关,他只想出来透口气,因此一直默默坐着,听吴氏与旁人周旋。偶尔拿帕子擦擦女儿捧着糕点啃的小手,还要嘱咐她不许再吃。“吃多了小心牙疼。”
“夫人放心,我会看着妹妹的。”庞乐妍朝他笑笑,低声同他说。她很喜欢沈夫人,也喜欢妹妹。沈夫人身上有种其他夫人们都没有的清静空灵,妹妹则是天真可爱,家里只剩她一个嫡出的女儿家没出嫁,有妹妹同她一起玩便不觉孤单了。
元卿闻言莞尔,乐姐儿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与她生母吴氏不同,乐姐儿身上的确有大家闺秀的娴静端庄,少了吴氏身上的市侩精明。
出身和境遇不同,无法苛责。
“乐姐儿定了人家没有?”吏部尚书家的夫人崔氏开口问道。
“还早呢。”吴氏捻捻帕子,“我和老爷就剩这么一个女儿,还想多留她几年,慢慢挑。”
她那几个苦命的女儿没赶上好时候,老爷还没高中就早早嫁出去,都低嫁,委屈了!她这个当娘的能不心疼?
“也是,要嫁也要嫁得良人啊。”不知是谁先起的哄,这话听得小女儿家脸红,元卿看她低着头和婉意玩儿。
吴氏闻言脸色却暗了暗,端起茶盏掩饰过去。
她就是所遇非人,因此才吃了这许多的苦。她也知道,这些同座的夫人们里有几个是看得起她的。嫌她出身低贱,可那又怎样,她算计了一辈子,就剩这一个女儿了,可是她千宠万宠疼大的,一定要挑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出嫁。
“要我说,要嫁就要嫁沈大人那样的。”崔氏眼波流转,调笑般指了指元卿,“娶了这样貌美的京城第一美人,婉姐儿又这般玉雪可爱,成亲得有…五六年了吧,就郡主一个,连妾也不纳,真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话题一下转到自己身上,元卿有些无措地低头笑笑,只想赶快糊弄过去。“在乐姐儿面前也说这样的话,再说我怕她连红得不能见人了。”
乐姐儿看了元卿一眼,配合地偏过脸作出小女儿家的情态。
崔氏还欲说,只听见下人们通传,说姚鹏先生来了。
元卿一众都有些好奇,怎得平白冒出一个先生,这里都是女客。
吴氏站起身,一副十分尊敬这位先生的模样,对着众人解释:“姚先生是我请来交乐姐儿诗书的先生,是位女先生。请她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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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进门的这位姚先生,见她不卑不亢向众人行礼,削肩蜂腰,走动如弱柳扶风,却自有一种不寻常的韧劲与书卷气。乐姐儿自仆人通传时便收起笑意,规规矩矩起身行李,正色道:“见过先生。”
“先生赠你一套古版四书,不论今后境遇如何,切不可忘记读书明理,时常自省。”
“谨记先生教诲。”
婉意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不笑了,于是短腿扑腾扑腾地往前,躲在姐姐身后偷看。
“娘亲,什么是女先生?”婉意又回过头问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