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瑛看着奏章一肚子火。
最近这段时间无论大小事都是他冒充燕淮处理的,明明结果是好的,却招来不少元老重臣的“责骂”
没人敢骂皇帝,只是那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皇帝在处理某件事上各种不妥。
可实际上这些事情都是燕瑛在处理,这对于掌握权利,急于表现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打脸。
他自认比太子优秀,并不差在何处,可一旦触及到政治,会被人上奏他的行为不妥,这让他感到不悦和严重的心理压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心思本来就敏感的燕瑛很在意别人的评价,为了这件事,吃不好睡不好,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去见燕淮,拐着弯子打听,这件事情怎么处理,为什么会被反驳。
精通此道的燕淮怎会想不到小儿子是在变着法子讨教。
燕淮深暗得意自己这十几年来的经验,可其实也教无可教,燕瑛的天生就会玩弄这些权术,他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太年轻。
他登基时,朝堂经历过杀伐动荡,手段也曾经狠辣无情,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无师自通的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步子放缓一些,才能走得长远,雷霆手段固然好用,不及恩威并施。
燕瑛处事狠绝,这就打破了燕淮一直以来的“温和”政策,令满朝文武心惊胆颤陛下是心血来潮想要来个大动作不成?可您老人家咋不按规矩给我们打个预警呢?忽然就一锅端,他们岁数大点的真的经不起折腾。
于是就出现了群体暗搓搓上奏,婉转的打探、劝阻皇帝心思的元老们。
燕淮指了指他墙对面挂着的山河图,“九郎,江山之于你,意味着什么?”
燕瑛下意识的想江山之于他,意味着权势。
燕淮明白小儿子没说出口的心思,他又问,“百姓之于你,又是什么。”
燕瑛答不上来,他从前日子不好过,只想着往上爬,那里想过什么百姓,后来金戈铁马,他在玉门关看见边关的百姓活得有多辛苦艰难,便多了一份责任,代替燕淮批阅奏章时,他会想自己批下的每一个字是否都决定万民之生死,要慎之又慎,不敢出差错。
仔细想来,民间贫苦,除了贵族,每个人都在残喘苟活,图银钱几两,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绝望希望,比之他一直惦记的身世坎坷,随便一个拎出来,不是吃不饱穿不暖,就是命运被人摆弄,更有甚者家破人亡,寻个公道都要被人泼脏水,叹命运不公,苦难专挑苦命人,哪一个不比他千难万难?
“君王之于你,又作何?”
燕瑛哑口无言。枉他当年一篇《定国策》名动京城,如今连个问题都答不出来。
那些光明正大的的理由,华丽的词汇,根本就不是他内心所想。
他想的都是怎么掌握权力,怎么作践燕淮,怎么让欺辱他的人付出代价,由始至终,都是他个人的不平,何曾想过天下江山,便是有,也是他想得到权势而虚构出来的虚伪大义。
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剩下的就看燕瑛的悟性,若他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燕淮不会由着燕瑛这样继续代替他处理朝堂那些事。
一个合格的君王不应该只想着自己,天下万民都是他要担起的责任,如果燕瑛没有通过他的考验,他会否决燕瑛做太子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