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吃晚饭。”伊莉莎摸了摸他的头。
晚餐是牛排和土豆泥,明明只是很普通的食物,可是尤里从上餐前就在椅子上战战兢兢,他的尾巴不安的缠绕着椅子的一脚,每一位仆人经过身边,他都会肉眼可见的发抖,伊莉莎不太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尤里和伊莉莎过去见过的那些家养的猫魅们不太一样,他们自幼便被精心饲养在庄园里,有着柔顺的毛发,被修剪的十分整齐的指甲,有些溺爱他们的主人,不仅舍不得拿他们招待客人,还会为猫魅们提供最好的照顾,食物、衣服,甚至专门的佣人。家养猫魅们的性格大都高傲又挑剔,不高兴的时候甚至不乐意让主人摸。
“不合胃口吗?”伊莉莎切好自己的那份牛排,她看了看尤里,他面前的那份一点都没有动,他甚至没有拿起餐具。
“不……不是……”不知为何,伊莉莎的话让他的脸颊有些发红,这次倒不太像是因为害怕,而是很窘迫的那种。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缓解自己的紧张,然后他拿起手边那把镀银的小刀。
伊莉莎看着他的动作明白了,尤里不习惯用刀叉。他真的很笨拙,切肉的动作和优雅不沾边。尤里将叉子叉进肉里,他试图抵着叉子用刀切开那份肉,可他不够用力,肉块在沾满酱汁的餐盘里滑来滑去。“叮”的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伊莉莎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开始道歉。
“吃这一份吧。”她吩咐佣人们新拿一套餐具过来,将自己分好的那份推给他。
这一顿饭吃的很慢,因为伊莉莎在和尤里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并不太准确,大部分时候都是伊莉莎提问,尤里回答,他的话很少,多数时候只会回答“是”或“不是”。
尤里没有任何可以称为家人的存在,没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他从未有过主人,没带过项圈,也没地方可以去。他有过很年幼时的记忆,他曾在饲养猫魅的宠物店短暂的待过,这点让伊莉莎有些惊讶,他并不是完全的野猫,他接受过人类的教育。只是后来,宠物店被激进的信徒们焚毁,实际上很多同伴被烧死在笼子里,他能逃出来,因为他是最年幼最小的那只。
“你识字?”伊莉莎有些好奇。
“……是的,不多,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他点了点头,为了回答她,他迅速的吞咽下嘴里还没咀嚼的食物,看上去有些被噎到。
“不用急。”伊莉莎替他用汤勺舀了点汤,放到他面前。
他其实吃的很少,伊莉莎看着尤里心想。他很乖,也很安静,缩起来的时候只有一团,占不了太多地方。这只猫魅没地方可去,而他留在这里她并不会觉得困扰。伊莉莎戳着那些烤焦的花椰菜,她已经吃饱了。
只是她还没想好……
伊莉莎从未养过饲养过猫魅,她不是父亲的孩子们中最讨他喜欢的那一个,他总是很严厉,对她很严厉。除了那只妖精,她曾经短暂拥有过一只小鹦鹉,因为它总是叫个不停,鹦鹉被姐姐们拿去喂了猫。“那只鹦鹉太吵,母亲不喜欢它。”父亲看着院子里那些染血的漂亮羽毛简单的做了总结,之后伊莉莎得到了补偿,一架新的钢琴,从那之后她再也没养过任何活着的东西了。
“总之,你可以留在这里,在雨季结束之前。”她擦了擦嘴,放下刀叉从座位上起身,尤里因为她的动作,也同样放下了刀叉,可是他还没有吃完他的那一份。
“把它们吃完。”她指了指他盘子里剩下的那些肉,“对了,那间客房是你的了,如果不喜欢可以换。”她补充道。
晚餐后伊莉莎弹了一小会儿钢琴,她对于艺术并没有多少天赋,只是贵族女性总要学会这些,以提高自己的品味与身价,交际舞,钢琴,油画,她都学习过,为了得到夸奖,她曾经十分努力。
钟敲响十点的时候伊莉莎准备去休息,她在卧室的门口看见了尤里,她的卧室。虽然她说过他可以更换卧室,但上帝作证,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并没有给他一起睡这个选项。
尤里在门口不安的踱步,依旧穿着那件过于宽松的衬衫,裤子上没有专门露出尾巴的孔洞,所以他并没有将皮带扣紧,他转过身去的时候,伊莉莎可以看见他的尾椎骨,他的尾巴从那里伸出来。
他看见了伊莉莎,很努力对她笑,一种讨好的笑:“主人。”他站到她面前,他真的和她差不多高,如果不算耳朵。看着他在走廊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发着光的蓝眼睛,伊莉莎在心里比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