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或许对于他们是值得的,苏澜从树上一跃而下,一道寒光出鞘,顺手解决了一个人。
琉璃色的眼眸里古井无波,这些人,无论是谁死都与自己无关。
苏澜从人群里杀了出去,等看到苏温身影的时候,不远的树上一道寒芒伴随着裂帛声射向了苏温,几乎是一瞬间,苏澜掷出了飞刀,箭在有弓的加持力道终究是霸道,苏澜出手也只是将箭矢打偏了几分,射在了马上。
树林里响起凄厉的嘶鸣声,苏温的武艺并不高,身为皇储,不需要多高的武艺,总之有一群人会挡在他前面为之赴死,他们也心安理得。
苏澜出手是是来不及思考的反应,五年的相处所作出的本能,在看人还能冷静地判断箭矢射出的方向并且藏在一棵树后便生出了几分后悔。
若是方才自己没阻止,他应该是必死的。
苏澜就这样持着剑到了人的身后,捂住人的口不让人出声,只要此刻,他下手,便能得到想要的了,可他自问,他真的下得了这个手吗?
可在看见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上眼睛里表现出的惊恐和害怕,以及发觉是自己之后的安心和信任。
百般挣扎之下,他选择了放过自己,眼前的人这样特殊,看见他就好像是见铜镜里的自己一般,却总要在两个里面选一个出来活下去。
“主子,敌人太多,您能先跟我走吗?”这是苏澜对人说的话,语调里带着几分复杂。
而苏温似乎也怀疑自己的忠心,二人经过一轮的试探,苏温还是选择了信任自己。
带着一个人其实没跑出去多久,刺客便追了来,苏澜挡在人的前面手持一柄剑,心中的杀意升腾而起,眼底淬了一层冰,或许这些刺客也听说过太子殿下身边有一位戴着面具的杀神,是人手中最好的利刃。
犹豫着不敢上前。
苏澜转头看向苏温,这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惶惑、害怕、还有绝望……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出现在了这张脸上,苏温好像笃定了自己为弃他而走,明明这样不信任自己却还要将自己留在身边。
苏澜也知道眼前人这些年私下里一直都在查自己背后的主子是谁,其实自己背后并没有什么主子,做这些,无所谓是为着自己。
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同胞兄弟,苏澜怨天道不公,可眼前人并不知情,他难道又该死吗?
如果两个必须死一个的话,那不如放过自己,也不如放过苏温,几乎是一瞬间的决定,他对人说了句:“主子,您先走。”
而后掠步冲进了人群中,用余光再看已经不见了苏温的踪影。
自己做的决定,早该预料到结果的,他是要为君的人,两者相较取其轻。莫说是苏温,即便是几岁小儿,也知道该如何选。
苏澜纵使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这样多的人,到最后完全杀红了眼,已经分不清身上的血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边战边退,一路退到了溪边,当机立断便跳了进去,水流湍急,他已是精疲力竭,只顺着水流而下,慢慢地水中失去了知觉。
而再醒来已是许久以后,他被一位农人救了起来,又请了大夫调养了两月才算是醒了,作为报答,苏澜干脆将身上有的饰物包括那一柄剑也赠与了农人。
或许是水流的冲刷和碰撞让他损了眼睛,如今的他才知眼盲是该有多难过的。
“我这一生就这样了,你要得到你想要的。”这是鹿陌同他说的话,也是苏澜为数不多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一日苏澜在街上疾行,因为有要事要办,迎面撞上了鹿陌,同人撞了个满怀。
鹿陌只是拱了拱手不住地道歉:“这位兄台,委实对不住。”
本就不是眼前人的错,苏澜这才发觉,他是看不见东西的,一双狐狸眼清澈而漂亮,天生便带着几分勾人,却是看不见这世间的事物。
鹿陌要给他补偿,苏澜急着去办事,因此两人便结下了一段缘。
鹿陌脸上总带着笑,云淡风轻的模样告诉自己:“其实我只对这一段路熟,却不想撞见了你。”
因为他看不见,苏澜也不必在人面前隐藏情绪,隐藏面貌。
春花,秋月,夏野,冬雪,这样好的四时风景都看不见,苏澜触碰着白梅的花瓣感受着它的形状,现在的他,用眼片刻便会疼。
凭着记忆里的来路回去,等到了小屋已然湿了鞋袜,或许他该回去,毕竟他身上的毒快要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