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参加科考?”
少年似乎强忍着什么情绪,一双手只握了握拳,他记得的:登庙堂之高守山河无恙。
可这两样没有一样他能够做到,山河破碎风飘絮,在战乱中,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渺小。
少年斟酌了词句才道:“记得的,月将军是少年将军。
参加过科考,只落了榜,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便能做到的,十年寒窗,那般刻苦,可这世上的书生,谁又不是寒窗十年?
到底比不过一个好的身世。
朝廷征兵,要求每家每户出一男丁,我便来了,投笔从戎算不算另一种守山河无恙?
他们也来了,不过我是火头军,他们和我不同。”
有志向的人终究郁郁不得志,可有些人却身在高位便宜行事,哪管什么黎民百姓。
“只一次而已,一次便认命了吗?”月望舒看人这幅模样,若军中皆是这般士气,那还怎么胜?
“他们说,我是火头军安全一些,兴许还能活着回去。
他们说,若他们死了要我替他们收尸。
您是将军,可战场上真正死的大多都是士兵。假若赢了,功勋却是你们的,可全然是你们的吗?
人非草芥,每一次清理战场的时候,我都去了,敌军和我军的将士们分不清到底是谁。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几里不绝的血腥味让人觉得恶心反胃,连这天都像是染红了一般。
只挖一个深坑,将他们的尸骨都扔进去,然后埋了。谁又分得清是谁,月将军出生便是武将世家,锦衣玉食,出身高贵。
你见过那样的景象吗?愿得一心人,愿扫尽天下不平事。
可如今,他们死的死,残的残。”少年人的语调越说越急,到最后竟有几分咄咄逼人,个人相较于家国,那样的愿望显得那样的渺小。
愿得一心人的死了,他遇见了喜欢的姑娘,却未能娶她回家,愿扫尽天下不平事的残了,如今只能纸上谈兵。
月望舒没见过,他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或者是失利的挫败中,收拾山河于他而言,是累累战功。
这战功却是用白骨堆砌起来的,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月望舒恍然惊觉,是他错了,少年人绝望和悲伤,是因为他的良知作祟,某种意义上,他还是那个守山河无恙的少年人,才会有如今这样的情况。
“你跟着我吧。
做士卒不能守山河无恙,做将军才行。或许无数人的生命在这片土地上戛然而止,而我们要做的事是继承他们的遗志,完成他们没能完成的事,替他们好好地活下去。
你还年幼,人生路还长,你想要的都会有的。”月望舒告诉他,至于他能不能缓过来,那就看他自己了,这点事就能打倒的存在又说什么守山河无恙。
少年人的眼睛亮了亮,犹豫说道:“可以吗?”
“可以。”月望舒不算什么伯乐,不过是想合适的人去到他合适的位置上去。
相较于这战争,朝中的腐朽才是最难收拾的,那里的战争才是最难战胜的一场仗。
“月将军,圣旨到了,元帅让您过去。”一士卒急色匆匆地前来禀报。
“我们走。”这个时候,来什么圣旨?月望舒不懂其中缘故,只得前去接旨。
主帅的营帐中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只听人宣读圣旨,所谓旨意,月望舒只觉有趣:说是停战撤军,要同人议和,突厥人求娶九公主苏妍。
优势在我,将士们正欲死战,长安城中的人却主张议和,要议和也该是突厥人先来议和,由我们提条件。
这样算什么?明面上算是议和,实际上却是割地赔款和亲。
而且你怎知这突厥人不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数百年来屡次犯我边境,若这次退了,下一次呢?
月望舒刚想起身去询问前来送圣旨的侍卫,可却听季元帅说了句:“微臣接旨。”
月望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作罢。
等人离开了众人才起身,皆围着季元帅问人该如何。
“我们只暂作修整,切不可班师回朝。
贤婿你遣一人快马加鞭回去长安,向太子殿下询问陛下的意思。”季元帅手上拿着那卷黄帛,只意味深长地看着月望舒。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月望舒看着季元帅的眼神片刻,像是明白了什么,这样的旨意,不像是陛下的旨意,也不像是太子殿下的旨意。
只怕是他们在外征战,而长安也变了天。
“是。”月望舒抱拳,侧眸看了季瑶一眼,只走出了营帐外。
季瑶站在人的身侧,只同人一起看这夕阳西下的景象,浅金色的光芒映在人的脸上,季瑶的余光瞥见了人,只弯了弯唇浅浅的笑了,北方的风沙大,她已然不是什么女娇娥,其实并不是月家和镇北侯家结亲是月家赚了。
而是有这样一个能够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