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人太过心冷,如果说以前的苏温对人还有三分情,可因为母妃对苏澜做过的事,连这三分也消耗殆尽了。
不见才是各自安好,何况将人接出来的话,人的野心无穷尽,恐怕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苏温如今心乱如麻,他只能依靠信赖苏澜,他的怀抱很温暖,苏温贪恋人身上的气息,是兄弟又如何,他们是血脉无可分割的兄弟,也是相伴一生的伴侣。
苏澜亦如是,苏温于他而言,是他和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关联,以前或许没什么感觉,可在认清了以后,他发觉,他无法将人从他的生命里再抽离出去了。
“哥哥,怎么办?”苏温同人撒着娇,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说,“我很累。可我不想输,也不想死。”
“殿下可曾尝过情滋味?
情之一字,伤人至深,有时候,也可以是那夺命的刀,断肠的毒药。
江睿喜欢九公主。”苏澜冷静地同人分析着,他不像苏温那般难过,苏澜和这些人没有任何牵扯,是剥离了情感之后的冷漠。
怎么没有尝过情滋味,他如今是身陷情网,就算苏澜想伤害自己,苏温也拿人无可奈何,最多就略施惩戒。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也因为如此,突厥人才要苏妍,在家国利益下,他还是不想放弃苏妍,如果是这样的话。
能够最快解决江睿这件事的,只有苏妍。
“若是苏温抱着宁可错杀的态度,今夜我便可以去将人刺杀了。”苏澜又继续道。
“不可以。”苏温立时反驳,“若是真的,他会那般容易让你得手?”
苏温不想苏澜出事,一星半点也不想,他身上若有多出来的痕迹,也只能是自己留下来的。
便就在此时,便又家仆前来禀报说是九公主求见。
这不是刚瞌睡,便有了枕头?
二人只对视了一眼,苏温只起身说:“你且下去,本宫亲自去迎接。”
苏澜没有再打扰人,也未跟着人去,凭着苏温的心计,他知道该怎么做,论这些,他比自己或许还要更胜一筹,江睿的事,或许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苏妍只穿着粉袄罗裙、略施粉黛,自是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一双眼只巴巴地瞧着苏温,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皇妹许久未见,如今怎的就有时间来东宫坐坐?”苏温只眉眼含笑,像极了一位温润的兄长。
“皇兄可别笑话我了,臣妹如今是有求于你。”苏妍只提着罗裙上了台阶,跟在人的身后说着,“如今只有皇兄能见父皇。
皇兄,臣妹不想嫁。”
苏温并未答他,苏妍又道:“你们的江山稳固,竟然要牺牲一个女人来维护,不觉得可笑吗?”
是啊,很可笑,苏温轻笑了一声,这样的议和,若是成了,便是后患无穷,若是没成,那便是远在战场上的镇北侯爷和月将军一家不听圣命,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若是如此,便是胜了,也能因为违抗圣旨的罪名一并铲除两家武将世家。
诸般权势,兵权为重。
这两种结果,于国都无益,这指使一切的人,真是好计策,无论如何,都会让我国元气大伤,所以必须要走出第三条路来。
议和不能成,季元帅也不能抗旨,苏温停驻了脚步,转头看向自己的这个妹妹,他虽和人不熟,但他觉得女儿家的风骨并不比男子差多少。
事关社稷,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儿女情长相较于这些大义,又该如何抉择?
“皇妹,本宫知晓你有心上人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突厥为何指名道姓要你?如今这样的乱象绝不是一朝一夕可至。”苏温点到即止,生在皇家的人,若是这点脑子都没有,那恐怕也活不到如今。
“你是说……”苏妍那双剪水瞳眸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震惊。
苏温只点了点头:“或许,他是原本就是突厥人,还不是普通人。”
不是奸细,或许还不是突厥的百姓,而是突厥的王公贵族,来长安卧薪尝胆来了。
一行清泪落下,白玉少年郎,长安城中久负盛名的公子,她的心上人,怎么可能是?她险先站不住就要跌倒下去,却还是稳住了身形。
“皇妹。”苏温还是叫住了人,隐隐有几分担心。
“皇兄放心,本宫先是这公主。”苏妍微微仰着头,只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还未同人走到正厅里去便要告辞离开,她是天生高贵,又岂容他人戏弄。
他们苏家的天下,就算要亡,也不该由异族来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