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苏温自觉,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是凡人。
“苏池,我是有条件的。
如若有一天你真的坐上那个位置,你要做一个明君。
如若不然,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嗯?”苏温看着眼前人,这句话算不上胁迫,即便他知道苏家的天下已经不长久了,但他还是想能够多安定几年,“我会捧你到那个位置上,之后的路当然靠你自己走。
我现在有的权势,也可以是你的。
当然,你可以慢慢考虑。”
“不用考虑,皇兄,臣弟自当尽心竭力。”苏池起身一拜。
“好。”苏温也同样起身,他不是不在意陆青烟的事了,而是现在的情况,他只能找到苏池,“假以时日,你得偿所愿。
我不管你是否会残害兄弟,但放过二皇兄,他并无野心。
还有,月家和季家,你可以用。他们胸中的是家国,不是我,苏池,我希望天下人才的施展抱负才华。”
这件事便算是定下来了,路行安或许想不到,皇室的兄弟之间还可以达成这样的合作,其实是可以的,只要一个人对另一个没有地位的威胁便可以。
苏温是庸才,他伪装了许多年的平庸太子,但此刻,他不想装了。
陪同苏澜出长安的,还有各种名贵的丹药和药材,人现在昏睡着,很难进食,只喂一些流食,拿药材吊着命。
这样的苏澜很乖,吃喝拉撒都由苏温来照料掌控,他真不想让人离开自己,却不得不这样做。
苏温并不想和苏池联手,可他一人无能为力,路行安防备着他,他明明可以逼宫,却想要光明正大地坐上那个位置。
伪君子所想,苏温可以理解,路行安急,他们也急,他们在等路行安的下一步动作,如今路行安在平定长安叛乱之后,得到了民心,要想光明正大地扳倒他,谈何容易。
在月望舒凯旋之后,便跑来质问自己,这是预料之中的人,他是性情中人。
“你不要那个位置了,为什么?
你吃了那样多的苦,隐忍了那么多年?说不要就不要了?”月望舒原本是因为陆青烟的事气急,现在又因为苏温的事情震惊,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你有季瑶,对于你而言,季瑶和地位,哪个重要?”苏温笑着问他。
“当然是季瑶。”月望舒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也是。”苏温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月望舒以为他不会有这样炽热的感情,苏温理智,不像他英雄气短。
“我以前也这样以为的。”苏温瞧着眼前的人,“等长安安定下来,路行安解决了,我的事情,也就办完了。”
“你就离开长安了是吗?再不回来了?”月望舒好像看透了人。
“再不回来了。”苏温想,就算长安再繁华,有诸般惑人的事物,他想他或许也不会再回来了。
“你知道你离开的后果是什么吗?储君之位空悬,诸位皇子虎视眈眈,皇帝昏聩,西部异族动荡不安,南部异姓王地方割据。
苏温。”这是月望舒第一次唤他的姓名,眼底有几分悲伤的无奈,却不是对人逃避责任和现实的恼怒,如若可以,他也想逃,“处置一个路行安不够,百姓离不开你。诸皇子中,没有真正能够代替你的。”
“我知道,世人都在斗,历史上便没有不亡覆的王朝,望舒,如果苏家已经不值得你忠心了,记得寻一明主。
乱世出英雄,迟早会好的。
虽然这好是用血肉堆砌起来的,即便我不离开,也不过是再续上一段命而已。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一个人也撑不起整个山河。
人心才是长城,我开创不了盛世,也无法让这苏家起死回生,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既然这世道从未善待过他们,他们又何必善待这个世界,苏温没有那样伟大的悲悯情怀,更没有那个能力,他甚至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若是再年长十岁,他在朝中经营得久一些或许可以,但凡事终究是没有如果的。
“你知道,我回来之后,陛下密诏我,交代给我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月望舒只哀叹了一声,也不瞒着人了。
苏温心生一个猜想,如今长安的御林军由路行安掣肘着,他权势滔天,朝中遍布党羽,可终究是文官,诸般权势兵权最大。
何况是刚刚凯旋的季家和月家,他想继续坐那个位置,不能仰赖任何在封地的皇子。
“清君侧。”苏温的语调带着几分疑惑,这个猜想很大胆,但不妨想一想,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不必苦心布局那样久了。
“是。”月望舒点了点头。
“要你担着谋逆的罪名带兵进入长安,诛杀路行安的党羽吗?
你知道你在百姓口中的名声会一落千丈,就算事成,你不死,也会被流放。”苏温看着人,要说狠,谁狠得过他父皇,忠臣也能这样光明正大地利用和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