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热气袅袅,暖黄的火苗跳动。屋内弥漫着令人心安的熏香,孙梦梦不记得她有多久没这么放松过了。白日里,她听到侍女都在小声议论前院来了两位仙君,连看守都松懈不少,一个个的都想偷懒耍滑去前院一睹仙容,这才给了她逃跑的可乘之机。
说实话,在长廊下叶折瑾和赵依依无视她被拖走离开刘家时,她比过去三年里任意时刻都要绝望灌顶,甚至都做好回去就被打死的准备。但奇迹发生了,老嬷嬷的鞭子依旧重重地落在她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震惊与疑惑填满她的心。她表面装作被打得痛到死去活来,心里却在猜测是不是两位仙君的手笔。而她此时此刻的安全处境与旧伤痊愈,全都说明这两位仙君是好人,是来救她出水火的贵人。
“嘎吱——”凳子往后退了半截,孙梦梦从桌边起来便要朝两人跪下。
赵依依眼疾手快立马将她拦下:“不必,不必行此大礼!”
她才是个一百来岁的小金丹,被人跪是要折寿的!
孙梦梦被她搀扶重新坐好,眼眶已然湿润,嗓音沙哑道:“多谢两位仙君,小女子名为孙梦梦,是刘才的妻子。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叶折瑾最先抓住疑点:“孙姑娘,你说你是刘才的妻子,可是据我们所知,女鬼都是在成婚前将新郎抓走的,并未正式拜堂成亲。而且你在刘家过得很不好,但你似乎……并不排斥刘才?”
“是,仙君您说的都对。”孙梦梦动了动干裂的唇,黯然道:“我与我家相公刘才是真心相爱的,嫁给他,我没有任何的不情愿。”
这句话显然出乎叶折瑾和赵依依的意料。两人相视一眼,都没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孙梦梦款款道来:“我知道刘家人不是好的,仙君们到刘家时应该也领略到我那对公婆尖酸刻薄的嘴脸了,可刘才和他们不一样!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好人。当年,我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农家女,刘才凭自己本事做了不小的生意,我与他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他爹娘都不同意他娶我,但他异常坚持,为此在没成亲之前就闹分家,在外面买了宅子,硬是从家里搬出来,说是不愿意我受他爹娘的气。”
“我很爱他,从始至终都想着和他厮守终身好好过日子。那时,女鬼作祟的事已发生过一两起,但毕竟少数,没多少人在意。然后就在我们成亲那天,女鬼现身将他掳了去。他消失了整整十天,哪里都找不到,他爹娘整日里对我破口大骂,骂我是克夫的扫把星,好几次还对我动手,要不是我爹娘拦着,估计早被他爹娘掐死是了!”
“后来,十天过去,那天早上,我打开家门,就看见刘才奄奄一息地躺在门口,面色黄黑骨瘦如柴,浑身冰凉,要不是还有呼吸,我都以为他……家里请大夫开了许多药都没好转,最后请了天师来,天师看后,说他是遭鬼气侵噬,魂魄皆已受损,没几天活头了。”
“天师治不好他,但让他短暂地恢复了些许神智,总算能开口说话。可他一清醒过来,就哭得肝肠寸断,说是知道自己活不了,让我赶紧走。我能走吗?人好不容易有点人气儿了,我想多陪陪他,我让他不要哭,可我哭得比他还厉害。他见我不肯走,一开始是劝,后来就急得骂我,我从没听他对我说过那么难听的话,虽然难受,但我想他肯定是有苦衷的。我就反过来劝他,问他发生什么事,说出来好受些,他哭了好久,才告诉我真相。”
“他说,他被掳走后,一直被关在一间阴森可怖的鬼庙里,一群女鬼围着他。那群女鬼虽然美艳,但他知道碰不得,害怕地想要逃走。然后那群女鬼就翻脸了,直接压着他吸干了他的阳气和精气。直到十天,他快变成一具干尸时,那群女鬼才把扔回家门口。”
叶折瑾疑问道:“一群?原来女鬼不止一个,是一群?”
孙梦梦摇摇头,失神道:“我也不知道,但他说是一群。他说那群女鬼强迫了他,他深知已配不上我,也快死了,让我赶紧另觅他人。我没答应,至少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我不该背信弃义。可就是因为我的不退让,让他爹娘钻了空子,要我赶紧和刘才重新拜堂成亲,给刘才冲喜。刘才下不来床,就抱了一只公鸡来,让公鸡替刘才拜堂。”
“刘才知道后,气得和他爹娘理论,可一个将死之人哪能说得过两个大活人?他身子本就弱得不像样,被他爹娘刺激两句,竟是就这么去了。”
“而我,还没来得及离开刘家,就被他爹娘抓住,冲喜变冥婚,悄摸摸地办完了,对外就说我悲痛欲绝,跟刘才一起去了。我爹娘不信,上门来寻我,全被他们打了回去,二老去向城主伸冤,城主不知收了刘家多少好处,装模作样地派人来刘家问了几句,然后跟我爹娘说,我确实是死了。”
赵依依不解:“可是刘才爹娘看不上你,为什么又会改变主意,非要你给他配冥婚呢?”
“呵,那当然是因为正常人家的女儿不会情愿受他们这般侮辱!”孙梦梦声调骤然拔高,变得尖锐,五官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恨恨道:“刘家的活人都是畜生!猪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