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疼的厉害。

那一巴掌在沈兰舟心里惊起一阵骇浪，他打了皇帝？！他那里来的勇气和胆量敢对皇帝动手。

反应过来后，沈兰舟脸色“刷”地一下变了，冷汗窜上全身。

脑子里凌乱的冒出许许多多的想法，他会死吗？会被砍掉双手吗？他应该道歉，争取降低君王的怒火，保全自己，他想了很多，现实却一动不动，傻在那里，大脑一阵一阵的抽痛。

源源不断的陌生碎片一股脑的挤入。

顾怀尧自那一巴掌后就死死的盯着他，好像要确认什么。

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偶尔伴随着沈兰舟痛苦的呻吟，他抱着头一脸痛苦。

顾怀尧却不可避免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看向掉在地上碎成一地的瓷片以及泼洒在地面上的药液，几乎要叫人再熬一碗来。

只是沈兰舟没给他机会。

他扭曲痛苦的表情逐渐平息，还在大口喘息，僵硬地，缓慢地，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顾怀尧。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沈兰舟眼里的情绪变化很快，震惊，愤怒，耻辱、难堪……太多了，顾怀尧带给他的疑惑和震撼太多了，还有几分迷茫。

他茫然的看着逐渐的双手，胸膛那颗跳动的心脏，还有他此刻的呼吸在告诉他。

他还活在人世。

“……你做了什么？”他一把抓住顾怀尧胸口的衣服，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声音嘶哑而愤怒的低吼着“你都做了什么，顾怀尧，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欺骗、背叛，谋杀、他死了还不安生，还要把他拉回这人世折辱！囚禁，圈养……沈兰舟一想起这几年的种种，恨得眼里几乎快滴出血来。

他像个傻子一样被顾怀尧给耍得团团转……他怎么敢！

这一天来得遂不及防，又好像早就预料到来。

顾怀尧以为他会无法接受，意外的是，他此刻很冷静，甚至还有一种等待许久的巨石终于落实的心安，再无那些担忧。

一切回到最终的原点，他们还要纠缠到底，不死不休。

昔日种种，本该如浮云苍狗，随着时间而消失在记忆深处，却在这一刻清晰重现。

——

“小畜牲，被我逮到，非打死他不可！”

宋星辰抱着食物躲在暗处狼吞虎咽，他吃得太急，梗住了也要死命咽下去，掉在地上的都舍不得浪费，一一捡起来吃掉。

直到外面的人骂骂咧咧的走了，他才想着爬出去。

他一个皇子之尊，为了一口吃的，像条狗一样被人追着打骂，实在掉价丢份。

可他母妃犯了错，被打入冷宫，宋星辰就成了没人管的小可怜，皇帝恨屋及乌，连带着也不管他。

失去君王的关注，就意味着连主子都不是，旁的人都可以随便欺负。

宋星辰所住的宫殿，宫人还在，却不会侍奉他，反而克扣食物怠慢于他，对外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故而他表面看着还算人模人样，实际上吃都吃不饱，他想告诉父皇，无奈那人不愿意见他，求助无门，他只好偷东西吃。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最初的羞愧脸红，惴惴不安之后，他逐渐舍弃了所为的皇子矜持，只为填饱肚子。

不过今天有些麻烦，那小太监好像非要抓到偷东西的小贼，守在小门那处，恶狠狠的盯着来往的人群。

宋星辰不慌。

这边有个狗洞，他能钻。

自信的扒开草堆，沉默了下。心情甚不美妙，那个王八羔子给堵住了？

唯今之计，只有爬墙。

走到一处偏僻处，撩起衣服下摆打成结，他踩着堆得满满的柴火堆爬上去，攀上高墙，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利落，一看就是惯犯。

.

可墙外并非草地或者平地，而是一处池塘。

他跪趴在墙边缘，一路跪着爬行到这堵墙的另一头，那边是池塘的边边角，旁边有颗大树，从墙上爬到树上，再顺着树干往下，就可以落地。

大概是因为吃饱了心情好，又或许是这棵树太阴凉了，宋星辰难得没有爬下去，反而靠着分开的两根树杈想睡一觉。

正当他迷迷糊糊快睡过去时候，树下传来几个孩子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是他那几个关系不太好的兄弟。

宋星辰时不想见到他们，一见到他们不是被打就是被欺负，于是他默默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躲好，不让他们发现自己。

“阿尧，琅琊的景致可有京城这边的好？”

“自然是京城这边好，琅琊多雨，不太方便。”

宋星辰第一次听见这个“阿尧”一时好奇，探头去看，发现那几个人都围着另一个人说话，他看起来不过十之一二，穿着一身降紫袍，头戴紫色繁纹抹额，皮肤很白，眼里有星辰，漂亮得很，矜贵又漂亮的少年，脸上还有些婴儿肥。

宋星辰呆呆的看着，突然感到失望。

失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