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从小便娇纵惯了,自然养出这目中无人的坏脾气。
她大可选择以硬碰硬,反正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算她硬要贴在桂英身边,大概也没人能阻止她。
想到吴秀心死后仍满怀怨恨的双目,那些话只涌到胸口,随后闷闷地沉回去了。
人族的寿命仅有一瞬,而她再也承受不起另一次人族的仇恨。再说了这人族是小辈,又不懂事,她何必跟人计较?
她稍微低头,连语气也压了下去,「我一片赤诚,苍天可鑑,可惜心在体内,无法让殿下信服。」
「殿下虽知我妖族法力无边,却不知在同族中我亦是一等一的佼佼者,莫说方才那位......哼,惯使伎俩的小辈。就算是妖半仙在此,也不能将我制服。」她冷静地一笑,右侧支撑屋樑的大柱突然发出崩裂声。只见一人合抱不住的柱子,由内到外被撑出许多裂口,裂口中窜出许多枝叶,一眨眼的时间就将柱子扭碎,碎材爆裂散落一地。那些枝叶重新聚集、合拢、调整位置,又眨两次眼,新的柱子重新佇立,支撑起天花板的重量,表面上甚至有着浑然天成的雕花。
她想传递的讯息很简单——她的份量,远胜于他该有的顾忌。
恃强傲物的太子不会错过一个强大的助力,对吧?
桂英大笑,「快哉!华君强悍非凡,莫非是战神謫仙?」
看到桂英的眼神带着藏不住的兴奋,华心知自己成功了,放松地看他向自己走来,似乎是想亲近。
下一刻,长刀寒芒闪烁,以劲弩般狠戾的气势穿入她的右肩。桂英下手似乎用尽全力,出刀果决,刀身直没入她的肩窝。
就算是妖族也是会感到疼痛的,华却没有喊叫、没有缩痛,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倒不是她有意逞强,只是被变故所惊,就连刀子插在自己身上了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被捅了?为什么?
「可惜,华君锋芒太露,若不挫一挫,本王难以教下人信服。」桂英皮笑肉不笑地勾着嘴角,细声道,「这一刀就替了华君不敬之罪,日后一刀抵一跪,华君神通盖世,一点小伤当不足掛齿吧?」
鲜血汩汩流出,浸湿了她一半的身子。她低头看着眼前的人族,桂英则挑衅地盯着她。他与其他前世完全不同,简直像是将所有发生过的不幸与怨恨集于一身后被扭曲了般,粗暴而残忍。
这真的是那个替她挡劫的人族?那个在花海里跳舞的人族?拖着病弱身躯跟她撒娇的人族?
然后她想起吴秀心,原本正要点燃的怒气被冷风熄灭。
桂英扬声道,「华君赤胆忠心,本王深受感动!」
她刚从震惊中稍微恢復过来,可是有千万腹诽未发——分明是这疯子一言不合就砍人,到底是感动了谁?
长刀被他缓缓拔出,华这才从喉咙中洩漏吃痛的闷哼,马上运起灵力集中于伤处、减缓疼痛。
桂英竟满意地笑了,他手提染血长刀,走向一旁的雕花大架,一边翻找着,一边懒洋洋地开口,「华君可有姓氏?」
才刚被捅穿的妖族实在不是很想再搭理他,仍闷闷道,「无。」
太子扬手,一块小银片向她飞来。伸手接下,她掌中躺着半块鱼符。
「从今日起封你为太子宾,赐姓围地卓氏,你须以人族身分为本王效力,执此符出入东宫。」桂英看起来约莫才及冠的年纪,身板并不厚实,像长得半大不小的猫儿般精瘦锐利。他负手而立,篤定的神色与发号施令的语气还真带着令人不自觉想顺服的威严。
她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只将鱼符揣入怀中,拱手答了声是。
见她削去一层不可一世的壳,桂英神色一变,翘起唇角,露出戏弄神色,「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不知卓华爱卿可还满意?」
卓华心中兴起了要让他赶快投胎进入下一世的念头,无奈她身负不杀之誓,如今是拿太子殿下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为了不让自己先被气死,卓华很快就找藉口逃出去。
宫外墨仔在等着,一见到她立刻摇着尾巴迎上前,灵识传音时却带着犹豫。
「师父……那真的是小主人吗?」
卓华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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