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意无看起来很满意与欧野泥女耕男织的一天就此开启,秉承着水面原理,他热水多了加冷水,冷水多了加热水,不慌不忙的一洗就是半个小时。
欧野泥就只能一直坐在灶台前添柴加火,跟他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相教授,你也不常做家务,”她意有所指,“会不会觉得在这里不自在?”
细致地摆完盘以后,相意无用湿巾擦拭着双手。
“在家里,你做完饭之后都是让我洗的碗,今天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洗……”他大致能够明白欧野泥心里在想着什么,“你觉得这对我来说能有威慑力吗?”
欧野泥略感挫败地看着相意无拿出了一支护手霜的旅行装,随后细细抹匀双手。
她干笑了一声,“你真的很会保养。”
此事做罢,相意无戴上了兜帽,口罩和手套,拾起了背篓,“我去帮姥爷掰玉米了。”
“这……”欧野泥一时语塞,她还没发号施令呢。
相意无和阳贝贝两个青壮年劳动力在地里忙活,欧野泥打了一把小黑伞站在树荫下乘凉,顺便体会了一把监工的快乐。
阳贝贝一边掰着玉米,一边问相意无,“哥,我才在外面晒了一两天,身上都留印子了,你肤色怎么就没变过?”
相意无:“男孩子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阳贝贝的脸色就像被蜜蜂蜇了一样,“哈……哥,你不会用防晒霜了吧?”
相意无承认,“是啊。”
“男人就是要有阳刚之气啊,”阳贝贝百思不得其解,“你把自己从头到尾保养得那么好,有什么用吗?”
相意无目光陷入沉思,“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的。”
欧野泥感概,看来相意无佛归佛,对于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到底在什么地方,还是心知肚明的。
她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在旁边关怀着,“相教授,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城里歇着?”
相意无言不尽意看了他一眼,“就算是我在这里干一天,晚上也还是有余力。”
欧野泥悚然:“有余力什么?”
欧野泥性子虽然坚强,但精力和体力在女性当中确实是中等偏下,要是以为这点小小的折磨就能让他知难而退,那她就错了。
相意无笑而不语,当然是有余力干得她下不了床。
阳贝贝满头大汗地接口,“晚上有余力歇好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接着干农活……”
无所事事的欧野泥蹲下来看田径上的蚂蚁行军,心想尽信书不如无书,想要在身边复杂生活中验证网络段子,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中午吃过了饭,姥姥和姥爷溜达到村口去打牌,阳贝贝倒回床上闷头睡去,有点困倦但又不至于达到午睡程度的欧野泥仰躺在姥爷的一张摇椅上。
她不时用脚点一下地面,椅子在她身躯重力的影响下来回轻轻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乡下的蚊子战斗力比城里的亲戚要凶残许多,哪怕盛夏已过了,还是虎视眈眈地藏身于草丛中,因此堂前一直都长燃着驱蚊香草。
一团捏紧搓实的干燥艾蒿茸放置在欧野泥的脚边,浅浅的烟雾萦绕在她的周围,驱逐着想要靠近的蚊虫。
欧野泥手中的圆扇不时扬起,象征性地拂动几下,为身遭带来一点气流。
她的眼帘微微闭合着,几缕午后的阳光透过堂前的香樟树叶照射在她的身上,留下错落斑驳的光影。
相意无坐在欧野泥的身边,倏忽之间,却仿佛已历经了几十年的岁月,与她在此白首,走到了生命的暮年终点。
在这一霎,他无师自通地悟了“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的心境。
从前,他总以为生命是一条长河。无论谁与他相遇,无论谁离开了他的生命,这条岁月的长河总会一往无前,奔腾不息地向前流动。
不知从哪个时候起,他蓦然感觉到生命在某种意义上,不是连续的维度,而是断续的,由许多琐碎的片段,无数微小的瞬间串联起来。
有的人离开后,会留下巨大的空白与虚无,就好像时光会从此停止,生命不再流动。
人的一生看起来会经历很多事情,会遇到很多的人。
然而,对整个生命走向起决定作用的,不过只有几个重要的瞬间罢了。
“欧野泥,”相意无突然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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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求婚了,b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