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霖被池盛模糊不清的一句话扰乱了心神,把他送回家后,开着车漫无目地行使在环城公路上。
跟随车子的行驶轨迹,窗外的风景后退消失,最引人注目的一定是灯火璀璨的高楼,斗转星移,十一年的时间,曾经老榕城的六层步梯房如今大都拆迁修建成高楼大厦,一轮弯月悬挂在黑暗夜空里,衬得这夜晚有了三分诗意的寂寥。
大学四年间,封霖就很少回榕城,大部分时间都在忙课业,他大学念的金融,虽然是本科生却早早跟了导师做项目,别人寒暑假悠闲的回家,他忙着全国甚至满世界的飞,偶尔抽空回榕城,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去镇上陪着退休的爷爷奶奶,过年那几天下了小雪,李楠打电话让他去参加高中聚会,他刚好在镇上陪长辈过年,从镇上回榕城要一个小时,天冷加上路滑,他就拒了。
他对一群人围着聊八卦不甚感兴趣,无非又是谁过得好谁过得不好,来来去去话题中心聊的还是那么几个人,他都听腻了。
如同在逃避些什么,他拒绝跟高中的圈子接触,这样大概就能隔绝一些人的消息。
他很忙的,国外念ba的两年更忙,工作后更是365天连轴转,除夕都没空回来。
十一年的过往在他脑海里转换成文字回放,等车子靠边停稳时,莫名其妙又来到了一小,左边是一小的校门,右边是一排商铺,其中有一家卖宵夜的粉面馆。
他坐在驾驶座上,摇下车窗点燃一根烟,无声地安慰自己,一定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再走。
手指间夹着一点猩红,他仰着脸靠在椅背上,眼神望着虚空没有焦点,恍若喝了酒的人是他。
夜间的空气凉下去些许,他干脆关了空调,细微的气流声消失,窗外断断续续的嬉闹声传来,他起初没放在心上,只等抽完一根烟就走。
他之所以转过脸,是因为其间夹杂的一段女声,声量不大,但足够让他分辨出声音的主人。
他坐直身体,一点一点转过脸往向声源处,从几个社会青年的夹缝中看到她的半个身影。
孟皎皎举着把菜刀横在身前,怒目瞪着眼前几个不务正业的小流氓,其中一个往吃完的面碗里掸了掸烟灰,说话时露出一口黄牙:“哥们几个看你是个娘们,也不想欺负你,保护费乖乖交上来。”
“滚,再不走我报警了。”
她在这边开了四年的店,从没听过有什么保护费,她对这几个二十来岁的小混混有印象,先前几次来吃面每回都挑三拣四,不是在面里找出根头发就是嫌量少,孟姣姣念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不付账她也忍了,今晚吃完宵夜后还变本加厉地弄出个保护费的名义,欺辱她是身形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可他们真看走了眼,她虽然没杀过人,看这十多年杀过的鸡鸭鱼倒是不计其数,血见得多了,心肠也变硬不少,大不了闹到警察局去,自己挣来的辛苦钱,断然没有白送给人的道理。
有个男的推搡她肩膀,欲抢夺她手里的菜刀,大声的嚷嚷:“拿着把刀吓唬谁呢,别给脸不要脸,趁着老子吃饱了心情不错好说话,把钱交上来保平安,以后哥儿们罩着你的生意。”
另一个忽然现出猥琐的笑:“还是说,你要我们在其他时候罩着你也行。”
几道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言辞越发放肆:“难怪不肯给钱放我们走,原来是打这个主意,也不早说。”
五个人排排站在她面前,先前抽烟的那人一口烟雾喷在她脸上:“也行,看在你这脸和奶子的份上,让哥们轮流干一晚上就放过你。”
她哪里听过这般粗鄙的字眼,握着刀柄的手都在打颤,眼睛气得发红,另一手颤颤巍巍地摸到口袋的手机要报警,其中一个男的趁她分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躲过她手里的菜刀,一张散发着恶臭的嘴混乱中就要亲到她的脸上。
她剧烈的挣扎,两方争斗间碰到桌椅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孟皎皎心一凛,慌乱间一脚踢到其中一人的腿根,对方捂着裤裆整张脸痛苦地皱成一团,破口大骂:“臭娘们,老子今晚草死你。”
她的脑袋乱成一堆麻绳,注意力全在楼上,陈桐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妈妈,她听见了,他们几个也听见了,黝黑的手指着她的鼻子臭骂:“贱娘们,哥们几个今晚就当着你孩子的面-----”
没等他说完,一把椅子带着雷霆之势砸中他的后背。
寡妇门前是非多,同理,这句话也能用在丈夫不知道死哪儿去了的孟皎皎身上,封霖不打算掺和进去,打了110的电话就打算走,转动车钥匙起火,踩离合的脚却怎么都挪不开,随着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响,蹙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他心烦意乱地又拨出去池盛的电话,心里骂了句兔崽子。
往常请客吃饭跑的比谁都快,关键时刻拖拖拉拉,池盛那头左右拿着两个手机,一会跟这边沟通进度,一边又跟他说快了快了。
他又往店里撇过去一眼,瞳孔急剧地收缩,没等池盛把话说完,忽地推开车门,挂断电话的同同时扔在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