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抬地回道:“要是其它东西不见了都好说,但是止血带,一定要找到。”
许芳菲不解:“为什么呀?”
“行军打仗,每个部队都会配备卫生员,条件好点儿的还能配个战地医院,可战场上的事谁说得清,杀机四伏,瞬息万变,敌人的子弹不长眼,很多时候,伤员们根本等不到战友将自己转移到安全地带、交给卫生员救治。”
郑西野说着,在一个菜圃旁边半蹲下来,边用视线精确搜索,边随口又问身后的姑娘:“你知道在战场上,导致士兵死亡率最高的死因是什么不?”
许芳菲抱着被子想了想,诚实回答:“不知道。”
郑西野:“是失血过多。”
许芳菲点头:“哦。”
“所以处理外伤是每个兵的必备技能,止血带是每个兵的必备装备,绝对不能离身。”
说到这里,郑西野挑挑眉,伸手将滚到一棵青菜旁的军用止血带捡起来,扑走上面的泥和灰,拎手里扭头看向她,续道:“千万别小瞧这个玩意儿,关键时刻,它能救你和你战友的命。”
许芳菲认认真真听郑西野讲述,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她都用心烙进心里。末了朝他弯起唇角:“谢谢教导员。我记住了!”
郑西野站直了身体走过来,把止血带交还到小女兵手上,漫不经心地说:“收好,别再弄丢。”
听见这话,许芳菲条件反射便想给他行军礼,无奈两手不空,只好仰高了小脖子站得笔直笔直,大声回答:“是!”
郑西野将小姑娘滑稽又可爱的反应收入眼底,唇尾不动声色地勾了勾。
就在这时,久等不至的夜风终于姗姗来迟。
一息光景,浓云散开,月光终于无遮无掩地洒下来,为整个基地渡上一层轻盈的银纱。
视野重归明亮,许芳菲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忍不住小声吐槽:“刚才我们找东西的时候你不露脸,现在东西找到了,你又跑出来了。”
吐槽完,她抱着被子视线一转,好巧不巧,刚好落在一旁的郑西野脸上。
男人仍是那副冷静自若漫不经心的表情,看上去格外淡定。可是……
许芳菲:?!
许芳菲呆住,下一秒,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哇。教导员你怎么了?你脸好红!”
边上的郑西野神色淡淡,自顾自迈着长腿往前走,没做声。
许芳菲又惊又疑惑,跟在郑西野身旁,借着月光仔仔细细观察他的脸。然后就发现,这个男人虽然表情如常,但不仅冷白如玉的脸颊是红的,两只漂亮的耳朵也是红的。
这是怎么回事?
疑云升起,许芳菲皱着眉绞尽脑汁左思右想,几秒后,脑海中升起一个猜测。她心一紧,忙忙担忧地询问:“你应该不是生病了吧?”
话音落地,郑西野脚下的步子蓦然顿住,合了眼,抬手捏眉心。然后,冷不防地自嘲一笑。
他什么人物,堂堂狼牙战王,一身的铮铮铁骨傲骨,二十岁时被派去昆仑执行任务,两根肋骨齐断也没吭过一声。所有人都说,他骨是铁铸,心如磐石,泰山崩于前亦能从容自如面不改色。
而现在。
因为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因为她不小心亲了一口他的脸,他他妈就激动得跟疯了一样,脸红心跳,雀跃紧张,活脱一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二百五。
怕被她看出端倪,郑西野故意表现得淡定平静若无其事,原以为能糊弄过去。
没成想,他妈的好死不死,月亮突然出来了。这亮堂堂的白月光,清凉如水,把他整张脸照得跟对儿猴屁股似的。
此刻,郑西野恨不得张开嘴把月亮一口吞了。
他静了静,转过头来,一双幽深的黑眸笔直盯着小头小脸的姑娘,道:“我脸红,当然是因为你。”
许芳菲:“……”
郑西野:“你刚才突然扑我怀里还亲了我一口,我不好意思,我害羞。”
许芳菲:“……”
说完,郑西野强迫自己移开眼神,控制着不去看她。他暗自吸了口气,吐出来,再开口时语气非常冷静,道:“到了,前面几米就是女生宿舍。我给你半分钟,立刻走过去,敲开门,进屋。”
许芳菲还没从刚才那番“猛男害羞”的言论里回过神。听见这番话,她愣了下,有点纳闷儿,小声狐疑道:“为什么只给半分钟。”
奇奇怪怪的。
“因为,我最多还能控制自己三十秒。”郑西野目视月色,非常非常冷静地说,“超过之后,再跟你待一块儿,我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两秒钟后,回过神的许芳菲面红耳赤,不敢再和他待一起,她抱着东西几乎是逃也似的便跑开了。
胸腔里的心脏噗通乱跳,慌张得毫无频率可依循。
两颊也火烧火燎,像浸泡进了灌满热奶油的蜜罐。
直到敲开女生宿舍的门,走进去,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