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见他额上有新伤,烂了一大块,眉头皱起,沉声问道:“伤是怎么回事?”
铁头笑道:“大爷莫担心,我是能吃亏的主儿?就是前几天刚来时,和姑祖老爷手下的盐丁们闹了点不愉快。不过后来请回来的洋道士救了姑祖老爷一命,他们齐整整的给我磕头啊!我知道大爷从不爱受人磕头,我也不爱,就一个个都还回去了!”
“我真是……”
贾蔷服了这个铁憨憨,无语道:“那你也不用一个一个的还吧?”
铁头嘿嘿一笑,笑容里满是狡猾,压低声音道:“大爷,这都是江湖上的野路数。果然,我这样一做,那些原本骨子里还是不怎么看得起我的人,就不拿我当外人了。往后在扬州行事,就便宜的多了。”
贾蔷闻言笑了笑,道:“好吧,江湖野路子,有时也能办大事。对了,西洋番人何在?”
一旁王老管家忙道:“和天宁寺的和尚一道,同京里来的御医在钻研医理呢。”
贾蔷奇道:“那洋道士也懂我们的医理?”
王老管家笑道:“那个叫乔治的西洋番和尚,官话说的很是流利,我听人说,这番和尚虽不通咱们的圣人经义,可对医理却极为通透,连京里来的两个太医都是又惊奇又佩服。再加上天宁寺的大和尚,他们整日里在前院里争吵不休,都成一景儿了……不过盐院的人都说,只要他们能将老爷的身子骨养好,就是把前院吵破天翻过来也值当。”
贾蔷闻言喜出望外,笑道:“既然是名医荟萃,那就更好办了!”
说罢,忙去亲自请人,去与安置在西路院前院的李婧父亲看诊。
……
神京城,荣国府。
梨香院后宅。
薛蟠口若悬河,唾沫乱飞,吹嘘着他南下之后,跑一圈生意就能赚他大几百两银子,七万两银子,顶多一二年的功夫就能回来。
薛姨妈仍是不放心薛蟠南下,只是不许道:“好歹你守着我,我还能放心些。况且也不用你去做买卖,虽折了七万两银子,可你舅舅、姨母也说了,等蔷哥儿回来,那花解语就给他,那七万两银子要回来就是……你若短银子使,我和你妹妹身边还有一些。你在家里安分守己的,就强似南下一圈赚几百银子了。”
不过薛蟠却是主意已定,那里肯依,只道:“妈天天说我不知世事,这个也不知,那个也不学。如今我发狠把那些没要紧的都断了,要成人立事,学习着做买卖,结果你老人家又不准我了,叫我如何是好?我又不是个丫头,把我关在家里,何日是个了日?
况且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当铺总掌柜的张德辉是个年高有德的,我同他一起去,怎么得有舛错?我就一时半刻有不好的去处,他自然说我劝我,我知道他是老成可靠之人,自然色色问他,何等顺利,倒不叫我去。过两日我不告诉家里,私自打点了一走,明年发了财回家,那时才知道我呢。”说罢,满脸郁气的出门而去。
薛姨妈被他闹的头大,心里实在没谱,便寻宝钗商议,宝钗笑道:“哥哥果然要经历正事,那自然是好的。只是他在家时说着好听,到了外头旧病复犯,越发难拘束他了。但也愁不得许多,他若是真改了,是他一生的福。若不改,妈也不能又有别的法子。一半尽人力,一半听天命罢了。这么大人了,若只管怕他不知世路,出不得门,干不得事,今年关在家里,明年还是这个样儿?他既说的名正言顺,妈就打谅着丢了八百一千银子,竟交与他试一试。横竖他本意只是为了去寻蔷哥儿,有蔷哥儿在,他总吃不得大亏。如今,他听蔷哥儿的话,比听妈和我的话还管用。”
薛姨妈听了,思忖半晌说道:“倒是你说的是,他打着去做生意买卖的幌子,还不是不敢在京里出头露面,怕再被那起子无法无天的混帐打,又想着寻蔷哥儿回来报仇……不过,蔷哥儿那边,你还是再写一封信,就说我说的,求他一求,让他万万看顾好你哥哥才是。不过,先不必提那七万银子的事,此事等他回来,让你姨娘说……”
宝钗闻言心里苦笑,不过也知道若不答应,她娘必是心中难安,便缓缓点头应下:
“那好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