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接手安蕾夫人艺术画廊的本杰明当初从希姆法斯特搬走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这座城市已经不再繁华了,怪异和灾厄让人们无心欣赏真正的艺术。”
安娜的低语声忽在身后响起,这段话语显然不符合她的性格。
陆离回头之前,安娜继续念诵着:“虚假被高高挂起,受着称赞,而真实无人问津,珍宝蒙尘。这些曾被我珍藏的画像我将不再保留,每幅油画只出售50先令……”
顺着安娜目光看去,她正在读着路边小摊上写下的内容,旁边还摆着十数张画像,和一个看起来愤世嫉俗的老人。
“东西是真的?”陆离问道。
“假的,希姆法斯特独有的骗术,专门骗那些慕名而来而且是第一次来的人。”
安娜嘴角挑起一抹笑容。
“不过画是真的被画出来的,前面的华兰街有一间艺术画廊,那里的学徒每张画只要6先令,如果是熟人4先令就可以买下。”
就像贝尔法斯特的彩色贝壳永远收外乡人的欢迎,而且还觉得一个贝壳只要一个先令很便宜——但这种东西一个小时就可以在海边捡到满满一筐。
“我以为艺术之都是所有人都有艺术修养的地方。”
“怎么可能嘛。”安娜笑着用手指轻轻戳陆离后背。“希姆法斯特也有小偷和混混啊,只是这里从事艺术的人更多,就像贝尔法斯特打鱼的人更多一样。”
安蕾夫人最珍贵的宝藏
一辆没有任何图案花纹的普通马车停在大门前。
小雨暂时停了,又或者是贝尔法斯特的天气影响不到一百五十里外的希姆法斯特。
镂空栅栏大门后,不见绿意的破败庄园显露眼前,道路从大门后延伸向建筑的正门,在喷泉处绕开。
道路被轻扫得干净,偶尔可以看到两两三三的人影在庄园与建筑中进进出出。
这里被没有被废弃。
“已经成为学院了啊……我上一次来还没有变化。”安娜眺望着那些年轻的男孩女孩们,语气夹杂说不出的莫名情绪。
她如果没死,现在和他们差不多一般大。
“你上次来去了哪里?”陆离问道。
“回家,还有去了母亲那里……”
那时的安娜去墓园见过母亲的墓碑后,浑浑噩噩的回到画廊,躲进画里沉默了数月,直到后来重新敞开心扉并且遇到陆离。
停在庄园大门外的马车引起这座曾是安娜的家,如今是一座艺术学院的庄园的守门人的注意,这名走路一瘸一拐的老人出现在大门后。
“请问您是?”
陆离的装扮和气质让老人的语气变得客气。
陆离走下马车,站在大门前说道:“我找这里的负责人。”
身后一阵微风吹拂,隐藏身形的安娜跟随下来。
“您是说院长玛丽女士?”
“如果她是负责人的话。”
老人神情流露迟疑,不确定的问道:“不过请问您是……”
他记忆力不太好,但很确定从没有见过面前这一位黑头发黑眼睛的男人。
“调查员。”陆离拿取出他的三眼黑鸦徽章。
老人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他没听说过调查员,听起来好像是政府部门的人?
“请您稍等,我去向玛丽女士请示。”老人说着,一瘸一拐转身走向那栋三层建筑。
陆离没有收起徽章,笔直立在大门外等待。老人没有听说过调查员,不过那位校长应该会知道这个身份和徽章。
没有等待太久,一道穿着黑色长裙的身影出现在建筑门口,她绕过喷泉,提着裙摆快步走向大门,姣好容貌上挂满焦急。
她迫不及待问道:“调查员先生你好,请问你是在学院里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她果然知道什么。
“不是,解释起来有些复杂。”陆离的视线跃过玛丽女士的肩膀,落在赶来的守门人老人身上。“去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老人打开大门,陆离走进庄园,身后跟随着谁也看不见的安娜,和玛丽女士走向建筑。
这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放松了许多,但还是怀着一丝紧张:“可以去我的办公室说。”
“不用,在这里就好。”
走出二十几米的距离,陆离回头看去,守门人老人已经回到小屋里:“安娜,你跟她说吧。”
玛丽女士下意识怔住,疑惑的想要询问些什么时,一道轮廓在陆离身边浮现。
“玛丽阿姨……”
“我的天,安娜你居然……等一下你……”惊诧、讶异、震惊、喜悦,杂乱情绪纷纷在这位不再年轻的女士身上浮现,她捂住嘴,一时无法做出言语。
陆离忽然转身走开,他不打算旁观这一场伤感煽情的叙旧。
“别离开我太远。”身后传来安娜的呼唤声。
“嗯。”
目送陆离走出十几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