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静谧萦绕安娜很长时间,她听到车厢里陆离醒来的声音。
“我睡了多久。”陆离问飘回车厢的安娜。
“离天亮还有不到半小时。”
掀开窗帘,推开车窗,冰凉的空气涌入车厢。
车队的前方,一抹鱼肚白正在浮现。
闭上窗户阻隔外面的湿气,陆离揉着眉心问:“到哪了?”
“十几分钟前前车队护卫喊离苏加德山还有十里。”
陆离起身走出车厢,外界的冰冷让他昏沉的头脑恢复一些清醒。
油灯照耀下,他呼出的气体带着隐约的白气。
陆离抬起头想要眺望远方褪去幽暗的天空,然后猛然撞入一片阴影里。
那是道穷尽人类也无法理解的巨大身影,它周身死寂般的黑暗比夜色更加漆黑,全身笼罩在纱幔一般,随风飘舞的幽暗斗篷下。
即使陆离如何观察,也无法穿透那层薄薄的轻纱窥探轮廓的本质。它立在车队经过的道路上,车队从它的脚下穿过,并且已经通行了一半,仿佛这道看不到的巨大轮廓一直立在那里。
没人察觉到头顶的异样,即使是抬头望向天空,坐在马车上闲聊的人们也只能看到黎明尚未到来的晦暗云翳。
“你能看到吗?”
马车上,离它几十米的陆离几乎就在它的脚旁,陆离凝视着这道带着恐怖与压迫感的庞然轮廓,低声说道。
“什么都没有……是门?”
陆离轻轻摇头:“或许是低理智值的投影。”
他有那么一刹那的确以为是“门”或者泽恩斯特惨案的罪魁祸首“恐怖无面巨人”。
这也警醒了陆离。
理智值和“门”都已经进入第二阶段,它们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难以区分。
当陆离眼前出现幻象,它是理智值的投影,还是“门”的造访?
这会影响陆离第一时间的判断和举措。
在这之上向更远处延伸,如果不解决两件问题的根源,即便躲到安全的列侬群岛,“门”的阴影也将如影随形,危险始终伴随身边。
关于理智值恢复,可以询问蕾米吉米兄妹,他们应该已经抵达了贝尔法斯特。关于后者,理查德仍未被抓住,他将陆离引入陷阱,那么他一定知晓什么。
陆离思考着,目睹马车从巨大斗篷轮廓的脚下穿过。回过头,重新注视朝向苏加德山,静止不动的轮廓。
斗篷同样遮挡住它的面部,有某种令陆离无法直视的幽暗在斗篷下滋生。
它没像陆离进入第二阶段所见的那些里世界投影,投来不怀好意地怨毒注视,妄图影响陆离。
它肃穆地矗立在苏加德山前,似乎眺望着远处,忽视脚下驶过的一排蝼蚁,也忽略一只抬头看向它的蝼蚁。
它出现在离贝尔法斯特近在咫尺的地方,或许是某种巧合。
亦或者是某种征兆。
随着车队继续向前,它消失于黎明到来前的黑暗里,再也难以被陆离看到。
与此同时,前方传来护卫们的大喊声。
“前面就是苏加德山!我们即将抵达贝尔法斯特!”
离别前夕
贝尔法斯特今日如节日般喧嚣。
泛起薄雾的青石板路街道到处是马车和行人,即便空气被细雨也无法洗刷的呛人木头燃烧味笼罩,依然可以隐约看到海湾中挤满船只的热闹海港。
贝尔法斯特和希姆法斯特都是“法斯特”级城市,但无论人口,还是景观,希姆法斯特都难以与之比拟。
单单是翻阅山背,立足于山顶向下俯瞰,层次有序向下延伸的房屋与街道,月牙形的海湾与更远处的辽阔的海面就足以令人惊叹。
前方车龙的马车陆续掀开车帘,眺望风景,惊叹贝尔法斯特的繁华。
最后的繁华。
驶入贝尔法斯特,本就目的不同的马车各自散去,但更多的是仍在车队中,向着大多数人的目的地罗德斯特港驶去。
陆离前面的两辆马车拐向玛瑙湖方向,风掀动窗帘,浮现车厢里正用手帕捂住口鼻,流露嫌恶神情的贵妇。
她的确是要前往约瑟夫男爵的庄园。
半小时后,陆离回到熟悉的水手街道。
暴风雨于昨天下午散去。在报纸上刊登了预报下一次暴风雨要在两三天后的新闻后,住在木板房里的居民迫不及待拆下遮挡窗户的木条,推开窗户,试图在阴雨天气散去房屋中木头潮湿腐烂的味道。
马车停驶在长屋前,陆离和玛丽阿姨,隐藏起的安娜下了马车,与热切打招呼的熟悉面孔点头示意,走入门后的昏暗长廊。
两天过去,除了门前移除的沙袋,长屋似乎没有变化。
木头尸体所散发的严重腐烂味让玛丽阿姨有些不舒服,长廊上的大部分房门紧闭着,似乎没人。她跟在陆离身后走到一扇木门前:“你们就住在这种环境吗……”
“还有山上的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