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符号陆离曾在安蕾夫人艺术画廊看见过。
“那是我们家族曾经的标志……”安娜说。
陆离来到旅馆门前,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灰尘簌簌落下,浮尘在油灯光芒下四处游走,木地板响起的吱呀声惊扰大厅的寂静。不过脚步余音散去时,它们再次涌来。
“你心跳的很快。”陆离微微偏头。
寂静无声的大厅,赛莉卡·达莱尔的心跳就像远方沉闷的鼓声。
“抱歉,我还是很激动……”
赛莉卡·达莱尔垂下头颅,如发辫纠缠起来的肮脏头发藏起她的双眼。
陆离移开黑眸,踏上木梯来到二层,找到窗户有记号的房间。
旅馆与小镇大部分房子一样,经过幸存者洗劫后几乎没剩下有价值的东西。如果不是木头随处可见并过于沉重,连床板和柜子也会被他们拆掉。
不过玛丽阿姨的信意外地没有遗失——它就放在窗台,走进客房不需要搜寻就能一眼看见它。
信件落了层灰尘,无形之手拿起它,抖掉灰尘飘向陆离。
安娜接过陆离手里的油灯,默默看着信封被拆开。
玛丽阿姨的去向
【守望镇……令人怀念的地方。】
【这么多年这里几乎没有变化,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这里?】
【我该离开了,这里和贝尔法斯特没有区别。】
【补充一些物资,我打算继续西进,去星辰镇看看,那里也曾是我们的家。】
简短信件无声诉说玛丽阿姨的心事和去向。
星辰镇在苏加德山西面,离希姆法斯特只有五十几里。
“天快黑了,我们最好明早再出发。”
安娜望向窗外,街道正变得昏暗,蛰伏的黑暗跃跃欲试。
他们在旅馆寻找能休息一夜的房间。安娜找到了阁楼,它幸运地没被搜刮,除了一盏油灯和几根蜡烛,还有堆在角落的被褥——曾有人在阁楼打地铺。
外界彻底被黑暗笼罩前安娜找来木板,钉死窗户。毫无保留释放怨灵气息,警告靠近的怪异。
低矮、狭窄的阁楼莫名让人产生安全感。起码赛莉卡·达莱尔不再颤抖,心跳的也不再那么清晰。
陆离放下油灯,坐在旁边。
安娜打开罐头分给陆离,停顿一下才又打开一罐,递给赛莉卡·达莱尔。
“谢谢……”赛莉卡·达莱尔僵硬接过罐头。
并不浓郁的肉香涌进鼻腔,却让赛莉卡·达莱尔忍不住吞咽口水。她偷瞥陆离,见他没留意自己,抓住一块肉送进嘴巴。
“唔……”
赛莉卡·达莱尔低吟一声,捂住酸痛的脸颊。
沾上罐头汤汁的纱布缓缓渗出血污。
“减少咀嚼。”陆离对她说。
伤口位置很糟糕,加上条件有限,恐怕得要几个月才能愈合。
“嗯。”
赛莉卡·达莱尔点了点头,稍微放缓咀嚼速度,不过仍吃得很快。
晚饭过后,陆离将地铺让给需要休息的赛莉卡·达莱尔。
阁楼不方便生火取暖,好在寒风被阻挡在外面,阁楼里不算太冷。
时间推移,靠着矮柜的陆离渐渐沉入梦乡。而本该睡着的赛莉卡·达莱尔缓缓坐起。
她注视着陆离的睡颜,心跳声再次不可抑止地变得清晰,伸出手掌,轻轻抚摸那张令她渴望的脸庞。
笼罩阁楼的怨灵气息分出一律,纠缠在赛莉卡·达莱尔周围。
不舍地收回手掌,油灯下她拉得狭长的影子离开身下。
“我想不到你会吃自己的醋。”赛莉卡·达莱尔恢复了身体,低声和安娜说。
“触碰他的是你的身体。”安娜带着冷意说。
投影仍在赛莉卡·达莱尔身旁徘徊,如果她做什么安娜会转瞬附身。
“但是你在控制。”赛莉卡·达莱尔看向陆离。“你的眼光的确很好……正义、善良,会对素不相识的幸存者伸出援手,难以想象末日中还存在这种品性……”
她曾经不相信安娜讲的那些故事,直到她成为故事中的一员。
感觉到周围冷意,赛莉卡·达莱尔笑了笑:“好吧,我不谈论他了。”
安娜轻轻颔首,眼眸忽然落向被钉死的窗户。
木板间隙,一只猩红眼珠怨毒窥探着阁楼。
下一刻,木板缝隙的眼珠消失,外面传出什么被撕碎地微弱响动。
安娜散去无形之手,重新看向赛莉卡·达莱尔。
赛莉卡·达莱尔猜到外面发生的事,有些羡慕安娜拥有的力量:“按照故事,你们明天会到星辰镇取得第三封信,最后去希姆法斯特那位玛丽阿姨的家拿到最后一封信。”
“到时候按照承诺,我会放你离开。”
“谢谢。”
赛莉卡·达莱尔舔了舔伤口,很疼,但掩盖不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