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黑眸落在女人抓住的水壶上:“你不和我们进去?”
女人流露一霎那慌乱:“……我没有车票。”
陆离平静注视自称贝鲁的女人。
水潭般幽静的黑眸让她无法对视,垂下头颅诉说实情:“其实我不是贝鲁……”
卡特琳娜掌心按住眼眶,另一只眼睛死死盯紧女人。
“是一个叫贝鲁的女孩让我这么做的……”
看起来很复杂的故事并不复杂。起因是相依为命的卡罗莱娜与她的侄女贝鲁想要前往梦想之地,维纳不冻港。
但她们没有那么多钱,贝鲁想到一个好主意——卖掉自己,用这笔钱为卡罗莱娜阿姨购买了一张车票,一张船票。
剩下的一些钱她雇佣了女人,让她在今天假扮自己,直到将卡罗莱娜阿姨送进车队。
卡罗莱娜阿姨因为污染,一天中大部分时候都无法保持清醒。加上眼疾,她分辨不出来身边的侄女已经换了一个人。
默默听完故事,当陆离问女人去哪里能找到贝鲁时,女人说来不及了。
真正的贝鲁大概已经死在荒野某个地方。
卡罗莱娜和贝鲁
从假贝鲁那里拿过水壶,陆离回到车队。
“您要直接告诉她真相吗?”普修斯迈着四肢跟在陆离脚边。
“嗯。”
“可她会很难过的!”普修斯觉得这么做对一个老人太残酷了。
就连卡特琳娜也这么想:“你可以不告诉她真相,只说是一个叫贝鲁的女孩让你送来的。”
“她早晚会知道真相。”陆离平静说道。
“起码当刽子手的不是我们。”卡特琳娜耸肩,感觉某些方面,陆离理智的近乎冷漠。
前方不远处,年迈女人站在马车旁,等待那位永远不会回来的少女。
“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对你说的吗?你要试着改变自己,别这么冷漠……”
卡特琳娜低声说着,和陆离走近年迈女人。
“贝鲁,是你回来了吗?”
蒙着黑布的苍老脸庞因脚步声转过来。
“是啊。”
卡特琳娜在陆离说话前开口。
老人微微偏头,蒙着黑布的双眼仿佛在观察她:“你身边的人是谁?”
“我们是她新交的朋友。”卡特琳娜回答,又补充说:“我们和她一个车厢。”
“你交了新朋友吗?真好。”老人欣慰地说,接过“贝鲁”递到手旁的水壶。
呜——
低沉号角声在车队上空回荡,车队即将出发。
“快启航了,回到你的马车吧贝鲁。”老人说。
陆离扮演好一位不会说话的少女,卡特琳娜和她告别,他们返回自己的马车。
“我们刚刚做了一件好事?”回到车厢的普修斯飞快摇晃尾巴。“这是我第一次做好事!”
“这不算做好事好吗?最多是善意的谎言。”卡特琳娜蹙眉松开勒紧腰肢的皮甲。
车厢轻轻颤动,车队缓缓离开避风村,继续出发。
怪异时代的夜晚总是很快到来,年轻人很难理解旧日时代时晚上九点还只是黄昏的情况。
甚至他们无法理解“黄昏”这个词汇本身,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太阳。
那比灯更明亮,比火更温暖的美好阳光只存在老人们的交谈与油画里。
普利西车队的下一站是章鱼镇,位于幽暗原野外。
相安无事的整夜赶路后,车队在鱼镇外。
……
车厢外声响吵醒了浅睡的陆离等人,打开车窗,犹如市集的吵闹喧嚣钻进车厢。
周围香水味忽然变得浓郁,卡特琳娜凑到窗边,艳羡地说:“在螳戈镇我从没见过这么庞大的车队……她怎么会在?”
年迈的卡罗莱娜游荡在车队外围,拄着拐杖摸索着询问路人,渐渐靠近这边。
但她什么也看不见,吵闹声又让她听不见声音,老人与迎面走来搬运货物的工人撞到了一起。
老人跌倒,怀里摔出铁盒,捧着木箱的工人也被拐杖绊倒,摔了一跤。
卡罗莱娜双手不安地在地上摸索着,碰到铁盒,紧张地检查是否完好,不顾得身上的灰尘:“很抱歉,请问你见到一位麻花辫不会说话的女孩了吗?”
“嘶……我没看到。”
工人揉着被木箱刮到的手臂,因为老人是乘客而没法抱怨,捧起木箱及匆匆离开。
老人的背脊更加弯曲,动作更加缓慢,仍在寻找她的侄女。
“卡特琳娜,喊她过来吧。”
默默注视这一幕的陆离说道。
“嗯。”
卡特琳娜这一回没出言反对,下车走向老人,与流露欣喜的老人交谈后带她来到马车上。
满身灰尘的老人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视若珍宝的铁盒打开:“我昨天烤了些你最爱吃的烤甜饼,但忘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