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红透的脸颊,极快得苍白了。宛如初春枝头摇摇欲坠的一点白雪。关玉秀从很久之前就知道,玉麟和自己最大的不同就是这点。她可以除了玉麟什么都没有,可玉麟不行。因为玉麟有爱他的父母、有意气相投的朋友、有崇拜他的手下、有仰慕他的姑娘。关玉秀的周身羁绊却脆弱到,除了关玉麟,其他都一触即碎。所以她即使悄无声息的死了,唯一担心的也只有玉麟会难过。她就是这么飘渺脆弱、何时都能消失的存在。“阿姐为什么能这么肯定,我为你做不到那一步?”关玉麟压抑着嗓子间的悲鸣,颤抖的、极用力的问。“即使你能,我也不想那样。”那样她何时才能去死呢?她并非不愿意和玉麟在一起。可在一起的执念远没有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来的有诱惑力。“对不起,今天对你凶了些。”她缓缓梳理着弟弟耳后的碎发,温柔的望着弟弟恍惚的双眼。“我只是希望你别太过担心。”“玉麟,我不会离开你的。”但你会离开我。“阿姐。”关玉麟目光如同被星辰点亮,闪烁着欣喜的光芒。是啊,他只担心这个。他发疯似的绞尽脑汁想困住她只为了这个。但既然阿姐给了他承诺。阿姐肯给他承诺。那他就什么也不会怕了。少年小心翼翼地俯下身,试探着把脸埋入姐姐的胸间,见她不再反抗的默许,双臂伸到后面将她紧紧锁住。关玉秀任由他在胸口贪婪的呼吸着、喷洒出酥痒的热气,自己的手指仍插入他清凉如水顺滑的发间梳弄着,不假思索的想着。早晚会离开,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只是……太不习惯了。玉麟变得让她太无从适应了。她之前一直是姐弟间主动联络感情那个,玉麟则是被动承受着,一本正经的拒绝身体接触的那个。其实如今这亲密过头的接触给了她一种很不好的反馈。前世的玉麟和今世的玉麟区别越来越大,逐渐从一个人分裂为了两个。好像。活过来的这个。不是她的玉麟。——自欺欺人的无用功。这种错觉太可怕了。是啊,一想到这个。一想到这个,她就恨不得什么也不剩。思考的大脑也好、执着的信念也好、这空虚情感也好。尽数泯灭。怀中的关玉麟什么也不知道。少年只是满足的、幸福的、一厢情愿的嗅着姐姐的冷冽体香,聆听她平稳的心跳,从鼻尖到双臂感受着她的温度,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如同刚出生的婴儿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