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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鹿走(2 / 3)

来。”关玉秀头发被汗水粘的一缕缕的,被推到一边就顺势坐下来,想看尚棠怎么办。只见尚棠将裙角挽上去,直到膝盖,系了个结,露出了白皙清瘦的两条小腿。关玉秀目不转睛的看着尚棠后退几步,然后忽而一个助跑跳了起来,脚背绷紧,对准鹿角往上就是一踢腿!鹿角被这一飞踢往上踹出了卡的树叉,被踢得连带鹿头都往上提起的鹿骤然重获自由,不知又从哪儿来了力气,鹿蹄高扬,自树中抽出角,随即迅速后撤几步,呼哧呼哧一溜烟的跑走了。跑的太快还显得有些不平衡,歪歪扭扭的。但从那背影看,重获新生使它如此的喜悦。关玉秀久久望着远去的鹿,舒出了胸中郁结已久的那口气。尚棠轻飘飘的落到地上,优雅的解开打的结,裙角翻飞,意气风发的扬起嘴。“关玉秀,这下你可又欠了我人情了。”关玉秀望着她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尚棠黑发清扬,鬓角的月桂隐隐泛着光,在橙红的晚霞色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散发着惊人的生命力。是啊,当初她就是被这双火红的、野性的、富有生命力眼睛引得来到春日宴的。关玉秀也笑了起来:“回去吧,去拿伞。”关玉秀很自然的伸出手来。

尚棠眼皮微颤,抓住了那只手。一白一红。两名少女相伴着,踏过泥泞的小路、用手在额前挡着不知何时落下的积水,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天。“……所以,尚珠让我做了顶最破的轿子来…她想自己跟前面的大轿,下来出风头嘛…嗯,后来我就把她裙子划烂了。”“……然后呢,派给了我个丫鬟,我一眼就看出那丫头没安好心,差点把我的头发拔光,吓了她一下,晾她也不敢了。”“……你那个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那个扫帚。”“扫帚?”“就是扫帚。”“插得簪子多,怎么了、不夺目吗?为了勾搭那些少爷们不用点非常手段能行吗?”“你不是真的觉得那个头发……”“是不太好看,但至少是最引人注目的。你不知道因为这个我的名号传得有多远。等我回去的,这次打赌我赢定了。”“那能是什么好名号吗?”“用你管,知不知道什么叫黑红?!”在这一路上,两人似乎都忘记了绝交过的事实,相互倾诉着无关紧要的琐事。快到凉亭边上时,尚棠抿抿唇,瞥了眼关玉秀。“关玉秀……”关玉秀闻言去看她。尚棠不知为何踌躇了一会儿,才舒出一口气。“其实。我之前和你做朋友,挺开心的。”尚棠自顾自的,用关玉秀几乎听不清的小声:“真的,比我想象的开心。我没交过朋友。”这话是真心的。没有虚假的情绪和刻意掩饰的假笑。尚棠说这些的时候甚至还微微红了脸,为掩饰表情还不自然偏过了头。关玉秀怔住了。“关玉秀,我和你不一样,你还有关玉麟。”尚棠望着殷红如血的夕阳,并不看人。“我谁都没有。”“现在想来,我在这里好像……只有你,关玉秀。”尚棠这时才淡淡的转过眼来。“我很羡慕你,有人可以理所当然的相依为命。”尚棠是想过、仅仅只有片刻的妄想。如果可能,他也想和关玉秀做姐弟、兄妹……实在没得选,姐妹也可以。但因为没有任何可能,所以也因此有了嫉恨。嫉恨而下,连朋友也做不成。“之前,迎宾楼那个事,还有玉麟的事……骗了你。”“对不起啊。”尚棠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了。让她说出这句话是如此的需要勇气。道歉往往是当尚棠做错了事需要取得对方原谅,而又能从这原谅中获得某些好处才会做的。而对关玉秀的这句道歉,没有任何好处。因为关玉秀和她已经绝交了。莽撞、不顾后果、极有可能被对方当做话柄嘲笑,借此狠狠凌辱。尚棠其实害怕再和关玉秀相处。看吧。只要和她说话就会放松警惕、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压在心底,根本不能说出来的事情也和盘托出,变得麻痹大意。尚棠厌恶自己这样,鄙视自己这副软弱的模样,痛恨自己服软的态度。但尚棠不知怎么的,还是觉得应该对关玉秀说这出句话。在脱口而出的瞬间,预料之中的羞耻后悔并未袭上心头。反而是那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焦躁如一阵风奇迹般消失了。尚棠如释重负。雨滴自绿叶间隙滑落至关玉秀的手上。关玉秀看着尚棠的神情,此刻脑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充满了无数的碎片。她仿佛躺在无边无际的纯白梦间,前尘往事那一幕幕映像自眼前流转。过往锥心刻骨。那无法释怀的眼神、自虐般的悲伤、可悲可笑的情愫……席卷一切的大火。一度因那火红的裙摆停止的心雨,再次撕裂的伤口,在那伤口中延绵不断的大雨。这一切。最终定格在尚棠拉起她的手,来到春日宴那天的上午。阳光明媚,世间万物都富有生机。少女的手一下一下拂过青丝,马车的车辙声安静的响起。啊。关玉秀想。这就是她得到的答案吗?关玉秀走到了终点。关玉秀抬起手,只觉得心底发酸发胀,唇角控制不住颤抖,有什么话就要冲口而出。而后抬起的那只手忽然被某种力量带着,抽搐着,猛的向后。尖锐的、冰冷的、疼痛的。她感到肩膀一痛。一柄明晃晃的飞刀贯穿了少女瘦削的右肩,将她整个人钉在了后面的树上。兵器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明晃晃的剑刃从四周的树林后不断的靠近。距离很近的,在只有十步的亭子里。沉临渊一袭白衣,坐着喝茶。“棠棠。”沉临渊托着脸,笑眯眯的对愣在原地的尚棠道。“谢谢,帮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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