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无言的瞧着尚棠,泛着青色的眸子在日光下格外剔透。尚棠默默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瞥开眼,叹气。“行吧。就是我自己想的。”他放下手,目光湿漉漉的,挠着脸,脸颊泛着红。尚棠:“小时候……我妈还没跑的时候。”“她有说过要带我来这里玩。所以我那个时候,周末会来这附近,隔着栏杆看里面有什么玩的。”“虽然直到她跑了,还是没来过。”
所以这几年,赌气一样的再也没来过。偶尔路过时,看着里面的游乐设备,就会报复般的想。反正这个一看就很危险,肯定不好玩。那个一看就是骗小孩的,肯定不好玩。这么幼稚,有什么值得去的。吵得要死,又很贵,谁要去那里面玩啊。久而久之,这些印象就自然的刻进了脑子里。即使如今来了。也无法改变这种心理暗示。所以他只能在里面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新鲜的以进园游客的视角,挑剔的、不屑地、有点兴奋的,评价这个陌生乐园的一切。关玉秀:“所以那些只是你的想象。”“是啊。”尚棠眼神飘忽。“你想玩吧?”直白的问题,带有巧妙的诱导。尚棠涨红了脸,却难得说了句实话。“……嗯。”于是尚棠和关玉秀,一人一鬼,以看似一个人实则两个人的优势,占了便宜,少花一份钱,把游乐园的所有项目全玩了个遍,还几乎买遍了游乐园里所有比外面涨价至少三倍的坑人小零食。整整一个白天。吃,玩,吃。即使是尚棠开始死活不愿意去的过山车和大摆锤,最后也战战兢兢的去尝试着坐了。然后从大摆锤下来的时候一人一鬼抱着肚子吐了个昏天黑地。尚棠擦擦嘴,苍白的望着旁边还在大吐特吐的关玉秀,纳闷怎么鬼还会晕吐的?你不天天往天上飘吗?都死过一遍了,还吐的跟要再死一次似的。最后吐的虚脱关玉秀曲着身子,泛着青光的瞳仁内不停有漩涡在转圈,颤巍巍的低语喃喃。“过山车和大摆锤,那东西真恐怖…那是什么新刑具吗?是惩罚没买票偷溜进来的人?摆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会有人以为是玩的不小心坐上去的……”“你不是鬼吗?怎么弱成这样啊?”尚棠虽然也吐了,但莫名有种‘自己很快吐完了,所以比较强’的得意感,看着累得胡言乱语的关玉秀就开始嘲讽,嘲讽完了递给了她刚买的矿泉水。“谢谢。”关玉秀接过瓶子,喝水冲淡了口中的苦涩。尚棠蹲下身子,托着下巴,视线与她齐平,一双琥珀色的猫眼夕阳的照耀下一闪一闪。他慢条斯理的、平静的说。“你这样弱,自己一只鬼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他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我杀的那个猪,不会也变成鬼吧?”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你还是不要回那个屋子了,你这么弱,搞不好会被那只猪吃了。”“那我要到哪儿去?”关玉秀平静的问。尚棠嗤笑:“不知道,你爱上哪去上哪去吧。别一直缠着我了。牢里可没什么好玩的。”“牢里?”尚棠默了会儿,若无其事的扯开话题。“说起来,鬼,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你有名字吧,生前的名字也好,假名也罢。告诉我吧。”“……关玉秀。”她掀起眼皮,想看看尚棠对这个名字的反应。尚棠只是眉毛一挑:“听起来像是个大家闺秀的名字啊?你是古代富贵人家的小姐?”“……”关玉秀有点失望。“你一直叫的‘尚棠’是谁啊?像个女生的名,你妈妈?你姐妹?你朋友?”“是你。”关玉秀幽幽道。“又说这种话……虽然我觉得你应该清楚,以前也确实有不长眼的看见我的脸弄错过,不过我还是姑且和你提醒一下。”尚棠一眨不眨的说。“我是男的啊。”关玉秀默不作声。她是昨晚才知道的,不过对她来说,这个无所谓。不论是男是女,对她而言,尚棠一直是尚棠。“我不知道你把我认错成了谁……不过这几天,谢谢你了,帮了我不少忙。”尚棠瞥开眼,突然说出这种真诚的话让他有点难为情。“我都不敢想,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现在会弄成什么样。”“会弄成什么样?”关玉秀静静的问。尚棠歪着头认真的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差别?虽然也不会到要去死的程度,有可能我真的昏了头去分尸?不对,我脑子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量刑,嗯,那就是你帮我……多消灭了几罐可乐?让我贴大字报和清理房间时更省力?”“听起来我完全没有帮上你什么忙。”关玉秀冷冷道。尚棠咧开嘴笑了笑,目光在夕阳的余晖下柔和起来,忽而抚上了少女的脸。“还是有的。”他说。高兴时有人分享,困扰时有人帮忙,回家时有人聊天。不再是孤零零一个面对着这个抛弃自己的世界。能让他即使在昨晚的崩溃之后,依然能久违的安眠入睡。很神奇,和眼前的少女相处,总能让他暂时忘记这狗屎般的一切,安心沉浸于一种的异样的喜悦中。说是产生了,友谊……未免显得有点太冠冕堂皇了。依赖。或许更准确。尚棠也没想过自己其实是这么容易能依赖上别人的可怜虫,所以一直在唾弃、鄙视、不想承认。但是,其实这种感觉。他一直以来逃避的、不想面对的这种情愫。意外的,也不坏吧?至少能看见眼前这个鬼,那剔透空洞如玻璃的目光,此刻,总算流露出的作为人的悲伤。“关玉秀。”他说。“——我不想考大学了。”少年垂下手,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脸上被一种虚幻的、空虚的、又异常柔软的神情所取代。“……”“我确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