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粟被齐颂带回了他家,又亲亲抱抱好一会才离去,他站在齐家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开动,车窗落下,齐颂好像看见他了,对他挥了挥手。
看着齐颂那张明艳的脸,那双眸子生的最为好看,灿若星辰,也最危险惑人。陈粟的手紧紧地捏住窗帘,指尖泛白,拉上窗帘,用手背用力擦了擦嫣红的唇,眼里满是厌烦,背过身去不愿再看。
陈粟在齐颂家里坐了一会,等腿不再软的打颤就回家去了,比起齐家豪华的复式别墅,他还是更喜欢待在自己家,虽然是破败的老小区,但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
其实住的房子也不是他的,但每年只要五千租金,非常实惠的价格,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陈粟坐在床上,垂眸看着眼前的相框,手指紧紧扣住相框边边,无声哭泣,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在相片上。
相片中的他只有六岁,是一张全家福,有妈妈,小姨,姨夫和表弟。
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叫什么,也不记得模样,在他记忆里妈妈平时是很娴静的人,在他犯错调皮时会温柔地哄他,会给他讲神话故事,温暖的怀抱,安心的味道就是菜做的不是很好,她很温柔
很温柔吗?
记忆里母亲的碎片开始扭曲,不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小姨离婚了,妈妈带着他远走高飞来到k市,他再也没见过小姨他们。
妈妈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像变了一个人,整天哭泣,她会怨恨地盯着他,打骂他,嘴里不停地咒骂,“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有时打完他又死死地抱住他,流着泪语无伦次地忏悔,“我爱你,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直到一天放学回家,他打开家门,看见了好多好多的血,粘稠冷凝的血铺天盖地包裹住他的两颗眼珠,妈妈的手没有温度,身体也没有温度,冰的刺骨。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打颤,妈妈的脸上带有幸福的微笑,那么快乐,那么安详,好像这个世界上了无牵挂,奔赴到没有痛苦没有磨难的纯洁天国。
摸上妈妈的脸,有好多温温地水渍,妈妈还没有死?
活人是有温度的,死人才没有温度!妈妈有温度,妈妈还活着!
可怜的陈粟以为自己的母亲还没有死呢,大声地呼喊母亲,希望母亲能够睁开紧闭地双眼,无论这双眼里是温柔是厌恶还是恨,他只想母亲能够醒过来。
母亲一定在惩罚不听话地小孩,他不断地认错,想唤醒她,可惜这是一位狠心的母亲。
很多人被陈粟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吸引而来,周围的人拉扯陈粟,但他挣扎着不愿意走。
母亲一定是在惩罚他,惩罚他昨天把买橡皮的钱用来买了奥特曼卡片,只要他认错,道歉,磕头,母亲就愿意原谅他,醒过来。
他坚信母亲是活的,只有活人才有温度。
不断有滚烫的眼泪从眼眶滴落,砸在女人冰冷的脸上变成温温的水渍
记忆电视滋啦一声变成黑白色,很久没见的小姨出现了,一身黑衣,目光复杂地俯视他,细高跟的哒哒声越来越远,镜头一转桌子上只余一张银行卡和便签。
这么多年小姨从来没来看过他,她让一个老实敦厚的男人照顾他,男人前几个月对他很好很体贴,渐渐地房子换了,换到现在的老小区,还给了他一张新的银行卡,从上初中后再也没管过他,卡里每个月会定时打两千,房租是他自己交,很容易攒出来,他其实花不了什么钱,这些年攒了好几万呢。
男人还叮嘱他,千万不要去找他的小姨,因为她不喜欢被打扰。
那张便签纸被他偷偷地藏起来了,上面有小姨的电话和名字。
陈丽云,他在百度百科上搜过小姨的名字,在s市是一位很厉害很有名的女企业家,s市是全国金融贸易中心,寸土寸金。
他更加不敢去叨扰小姨了,也许他这只光秃秃的灰毛老鼠是她光鲜亮丽履历里最见不得光的亲缘关系。
可是他现在突然想去找小姨了,想去见一见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小姨每个月都会打钱,也许她并没有忘记他呢?并不讨厌他呢?
他好想逃。
可是齐颂追过来怎么办?他怎么会善罢甘休!也许还会给小姨带去麻烦。
算了。
陈粟摊倒在床上,呆呆地放空了一会自己,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去洗澡睡觉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深夜,陈粟被饿的悠悠转醒,黑黑的短发被睡的乱七八糟,伸了个懒腰,白皙的细腰上还印着没褪去的吻痕,眼尾红红的挂着泪,随便套了件连帽卫衣就出门觅食去了。
等他买完烧烤回去,路上却听见胡同附近有女孩阴阴地啜泣声,老小区的灯光短路,发神经一闪一闪的,巷子又静又深,光亮照不到阴暗处似乎蕴含无尽的危险。
陈粟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毛骨悚然,背后发凉。
卧槽,遇到女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