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等意外,春狩只能提前结束。
随行的太医看见沈长留身上的三支箭,其他两处好说,唯有胸膛那一箭,恐不好处理。
最终还是李君堂下令直接拔箭,有了皇帝的命令,太医顾虑少了许多,立刻动手。
沈长留活生生痛醒,接下来的过程,简直是一种煎熬。
他痛得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偏偏无法晕过去。
李君堂见他如此,冷眼旁观,那只箭他亲自射的,避开了心脏,才敢叫太医直接拔。
等一切结束,太医吩咐注意事项,起身离开。
沈长留奄奄一息,直到现在他都在疼痛中煎熬,因为李君堂的特意吩咐,太医没给他用止疼药。
等人都走了,李君堂才原形毕露,他抓起沈长留的头发,脸色冰冷,“你想逃?”
他举动粗暴,扯到了伤口,沈长留咬牙止住即将出口的呻吟。
李君堂这个时候没有怜惜他的心思,他现在处于愤怒的状态,“你宁可抛下一切,也想走。”
“权财地位攥不住你,家中妻女你也舍得下,沈长留,你究竟是失忆,还是失了心?”
沈长留故作冷漠,“你指望我对认识几个月的女人和孩子能有多少感情?”
李君堂用力一扯,迫使他支起上半身,“那个人是不是你之前刺杀的同伙?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沈长留脸色苍白,忍痛道,“我本来就一无所有,现在拥有的,都是你强塞过来的,有什么舍不下的。”
李君堂抬手瞬间想打他,但见他胸膛刚包扎好的地方开始出血,终是没下得去手。
他冷静下来,又是运筹帷幄的君王,拍了拍沈长留的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她们留不住你,也就没有价值了。”
“你要干什么!”沈长留听出他话中之意,顿时紧张起来。
见他变了脸色,李君堂充满恶意道,“你不是不在乎?没有用的东西就不必存在了,正好朕也受够了你跟那个女人黏黏糊糊的样子,如此甚好,往后你孤身一人,不必有什么留恋。”
“李君堂!”沈长留愤怒呼喊他的名字,要不是有伤在身,他几乎都要扑过去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么逼我,你让我感到恶心!”
李君堂也很暴怒,“我给你自由,让你好好待在外面,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总想着要走,究竟是谁在逼谁!”
沈长留因为姿势的关系,惨白着脸,一头冷汗,语气虚弱也不难听出他话里的讽意,“这不就是你强留的结果吗,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李君堂听了那话,刚升起的微末愧疚和心疼瞬间烟消云散。
“你为什么就非要跟我对着干?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我有得选,你以为我愿意吗?你要杀了她们,不如连我也一起杀了!”
李君堂被他话里的绝诀和狠意惊到,那一瞬间他竟然生出一股惋惜来,伸手触上沈长留胸膛的伤口,掌下用力,沈长留瞬间剧痛无比,在他身下剧烈抽搐,脸更白了一个度。
“刚才一箭,应该直接将你射死。”李君堂轻声道,随后俯身拥着他,低头亲吻沈长留汗湿的额发,指腹轻抚他眼角并排的两颗小痣,“不过既然活了下来,就别轻易死去。”
“方才不过是玩笑话,你就当真了,放心,我不杀她们,毕竟看起来你还是挺在乎的,那就还有用。”
沈长留偏头像躲开他狎昵的亲吻,却都没有躲过去。
“檀奴,你要狠就狠到底,可你狠不下心,仅凭这一点,你就斗不过我。”
“好好养伤,我们来日方长。”李君堂临走前留下这一句,沈长留自他离开后,才委顿下去。
他的确不够狠,根本斗不过李君堂。
遑论江琉影还怀着孕,又给李君堂增加了一个筹码。
春猎结束,回到京城已经是一个月后,沈长留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至少面上看不大出来。
他隐瞒了这件事,江琉影不知他受伤内情,只满心欢喜迎他归来。
沈长留看着她比之前还要明显的身形,多有怜惜。
他知女子生育之苦,自知无法分担,只好从旁的越发顺着她。
两个月后。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江琉影一过来就听见明月奴背个《千字文》都磕磕绊绊。
另一个当爹的竟然直接作弊,照着书念,“下一句我看看,是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明月奴小脑袋,大疑惑,“阿耶,阿娘不是说千字文是最简单的吗?每个小孩子都会,你都那么大了,怎么还看书。”
沈长留:“……”他是一句也不记得,难道失忆还能变文盲不成,学过的东西也能丢。
不过为了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