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之连叹数声,「如果我也像你一样有那麽多兄弟姊妹就好了,一个人其实还是很孤单的。」
「那也不一定,手足多未必是好事,成天吵来闹去,也很烦的。」
「我宁愿有人来天天烦我……」杜景之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杜兄,杜兄?」李崇恩轻轻推了推杜景之,杜景之只唔咿两声,已迷迷糊糊地睡去。
守了片刻,见他睡得沉了,崇恩轻手轻脚将杜景之抱起,走进屋里去。
月光透过窗棂柔柔地泻入,洒在杜景之的身上。窗格的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光与影的交错让人有种朦胧而奇幻的感觉。李崇恩轻轻给他盖上薄被,把被角拉到他胸前的时候,崇恩顿了一顿。昏暗的夜色中,那单薄的青衫下胸膛正微微地起伏着,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酒味的香气。杜景之好像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弯成浓厚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窝,因为酒气而醺红的双颊闪着莹润的淡淡辉芒。红润的双唇沾着酒气,泛出湿润的颜色。李崇恩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诱惑却还是横亘眼前。轻轻地,柔柔地,崇恩俯下身去,如蜻蜒点水一般,在杜景之的双唇上印下一个吻。又悄悄地,无声地,退出房门。
夜色依旧,月光依旧,在李崇恩退出门口的刹那,杜景之微微睁开了双目,一根食指轻轻点上了自己的双唇,眸光朦胧与窗外的星子辉映。缓缓地,他闭上了眼睛。
清晨,跃入的阳光叫醒了双眼,李崇恩一身清爽地迈出了草屋。
「早啊,崇兄!」杜景之手拿根锄头,肩上背了只竹篮对李崇恩招手示意。「有没有兴趣跟我进竹林采笋?现在的笋子很好吃呢。」
「好啊!那中午可以有新鲜的笋汤喝了。」
清晨的竹林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雾气,被青翠的竹子一映,就像是笼了一层绿纱一般。林中很安静,只有间或几声不知名的鸟啼惊醒沉睡中的枝叶。
杜景之在前面走着,李崇恩在後面紧紧相随。
「有了!」只听到杜景之欢叫了一声,两人齐齐停下了脚步。杜景之抬起脚,泥土中隆起的那处露出尖尖白白的嫩芽。细心用锄刨开浮土,杜景之把砍下的鲜笋放入竹篮。立起身,杜景之脚下虚浮,身子一歪,将将要跌倒,正好被身後的李崇恩抱了个满怀。
「啊!」几乎是同时,两个人低呼了一声,又急急分开。相拥时的温度似乎还留在彼此的身上,而双眸却不约而同的移向了他方。
「谢谢……」声音低不可闻。
「嗯,不用客气。」同样是气浮声短。
杜景之依旧在前面走,李崇恩也依旧在後面紧紧地跟。只是空气中好像多了一点不寻常的气息。
「其实,我这次出门游历是偷偷跑出来的。」李崇恩的手摸过身边杆杆翠竹,目光忍不住溜到杜景之泛红的後颈上。
「我爹给我订了一门亲事。」
杜景之握着锄头的右手紧了一下,脚步依旧没有乱地向前走着。
「唔,是吗?那要恭喜你。」
「但是对方我从来没见过,更谈不上喜欢。我不想跟我爹一样,在将来遇见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之前娶上好多个。所以,我决定逃婚,出来找我真正喜欢的人。」
杜景之突然停下了脚步,顿了一会儿,低下了头,低低的声音说了声:「是吗?」
「我好像找到了。」李崇恩说着,杜景之的头低得更加厉害。「只是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我。不过,可能性不太大。」
「为什麽呢?你又没去问过。」杜景之摸着锄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因为,我们之间的障碍似乎很多,让他可以喜欢上我几乎不太可能。」
「没有试过的事情永远不要说得那麽绝对。」杜景之迈步继续向前走。
「如果可以,我想带他去见我的父亲,告诉他我真正喜欢的人是谁,然後与他携手踏遍三山五岳,共游江湖。杜兄,你说,这样可好?」
「没什麽不好。」又刨出一块笋子扔入篮中,杜景之淡淡地答。
「真的?!」李崇恩一把住杜景之的手,「杜兄,你何时启程入京呢?」
杜景之抬眼看了看李崇恩,轻轻拨开他的手:「就算要走,最快也要等到我把书从过街太岁那儿拿回来才行。」
李崇恩笑得很开心。「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
接近黎明的时候,天反而更黑了。杜景之很早就醒了来,睁着眼睛数着屋顶错落的竹枝。或许是昨晚睡得太早了?杜景之翻了个身,窗外,依旧是淡淡的月光和朦胧的星辰。原想找崇恩继续喝酒,享受那难得的畅快感觉,但是崇恩的小厮却把自己拦在了房外。
「少爷说他乏了,早早就去安寝。杜公子如果有事,明天再说吧。」
记忆中那小厮是这麽说的。杜景之深深吸了一口黎明前微凉带着一丝湿气的空气,胸中平添了一丝失落。
「叩叩……」门外轻轻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披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