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己。」「当时小哑巴肯定是跟着家人回去最好。我能看得出来,她家中情形应该不错,前来接走她的管事都骑马、穿靴子,来去衙署的人都没有来多问一句,至少回去之后不用再过苦日子。」「不过……小哑巴被接走的时候,始终没有见到小哑巴的父母,听说富贵人家规矩大,恐怕会嫌弃小哑巴在乡野长的这几年。」「人有时候不是吃得好,住得好,就算好。」「不过仔细想想,不用光着脚,脚底冻得生疮,衣服破烂,填不饱肚子……跟着回去总是好的。」赵洛泱记忆里,小哑巴就是这样,奶和娘看小哑巴可怜,还给小哑巴做了一双鞋子,她也会留着吃食分给小哑巴,但即便如此,那几年兵荒马乱,大家都没有银钱用,又能好到哪里去?小哑巴脸颊从来都是塌下去的,嘴唇苍白,头顶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这样的孩子,谁看了都会觉得养不活。赵洛泱不爱听这样的话,每次她看到小哑巴的眼睛,看到她那清澈的目光,总觉得小哑巴得活下来。挺好的一个女娃娃,得好好活着。走了好,不用跟着她那「祖母」,走了至少就能活下来。赵洛泱想到这里道:「当时奶和爹、娘想着要将下哑巴留着,但人家有亲人来接,就没道理留在我们家中,我们想留也留不住,你说对不对?」说到底她担忧小哑巴,还是觉得小哑巴会受气,以至于小哑巴走的很长一段日子,每当从奶手里接过野菜饼,她都下意识地掰一半,后来才后知后觉,那个让她惦记着留饼的人,已经离开了。时玖听着这些话,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下意识地道:「对。」话说出来,时玖发现已经被赵洛泱带偏了。「不过,你与小哑巴分开很多年了,不知道她如今变成什么模样,再见到也不要总想着从前的情分,」时玖道,「还是要有些防备。」赵洛泱都:「知晓了。」时玖觉得自己提醒的差不多了,至少赵洛泱再见到那小哑巴时,能想起今日他说的那些话。赵洛泱晚上就歇在了秦家。这一晚她偷偷溜出去了半晌没有人在意,因为她满身的马粪味儿,秦家下人不愿意与她同住,打发她住在灶房旁的一间屋子里,管事妈妈还叮嘱,让她洗干净了再睡下。第二天,天刚亮,赵洛泱就去了宋太爷屋中。师徒两个刚吃过饭,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赵洛泱顺着窗缝一瞧,果然是秦郜。趁着秦郜还没进屋,赵洛泱立即向宋太爷使了个眼色。宋太爷微微皱了皱眉头,小狐狸昨天与他说,她想到了法子让秦郜帮忙,不过还得让他一旁煽风点火。什么煽风点火,就是让他跟着撒谎罢了。宋太爷撇了赵洛泱一眼,心中老大不情愿,板起脸皱着眉头道:「今天还要去马场?你一个女眷每日弄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宋太爷的声音很大,院子里的秦郜听了个清清楚楚。秦郜在宋太爷才住进秦家时,就听到了消息,宋太爷是他二叔的先生,二叔能考上功名得益于宋太爷的教导,他父亲还曾动了让他拜师的心思,奈何宋太爷脾气太大,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宋太爷还能来到秦家。秦郜本琢磨着要不要拜见一下宋太爷,刚好在园子里撞了个正着,当时宋太爷不愿多与他说话,转头就欲离开,哪知道脚下打滑,摔了个结结实实。在他面前摔倒,他自然不能不管,再说,宋太爷可能是急于躲开他才会如此,他急忙上前搀扶,一路将宋太爷送回厢房。宋太爷可能受了触动,送了他一本手抄书,那本书册,自然是对科举大有助益的,注解写得密密麻麻。秦郜心里激动,没想到会因为这样就被宋太爷另眼相待,他想要进一步请教宋太爷,哪知道宋太爷对他不理不睬,只说他:「心性不定。」他有种心事一下子被人看穿的感觉,愈发觉得宋太爷比任何人都要清明。他茫然无助,四处碰壁,看不到光亮,急于找到人解惑,明知道宋太爷看不上他,他还是忍不住每日来请安,想要打动宋太爷。尤其是昨天夜里不知见到还是梦到了婉儿,他就更加无法平静,那些话不能与父亲说,不能与家中任何人道出,他想来想去还是到了这里,来寻宋太爷。虽然那番话也不能与宋太爷知晓,但……他委实没有路可走。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宋太爷说话,紧接着是一个清澈的声音道:「先生您也没嫌弃徒儿是个女郎,马场里的郑益先生也没嫌弃徒儿,还送了徒儿许多医书,徒儿一并带来给您看看。」秦郜心头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