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看,一切都由太师处置,因为那些事他委实听不明白。可今天不一样,他听到了昌乐长公主的名字,那是他的姑母,他身边的内侍,常会与他说些故事,提到过他这位姑母,他从心底里觉得姑母很厉害,而且他还见过姑母的画像,姑母笑起来很亲切。朝堂上安静下来,太师刚要开口说话,小皇帝动了动屁股,眼睛向太师身上扫了一眼,不敢深看,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他依旧又张了嘴:“为什么要打姑母?”这下大殿上更肃静起来。“姑母不是为了大齐才嫁去吐蕃的吗?”小皇帝道。没有人敢回答小皇帝的话,还是太师走出来道:“圣上,您忘记了昌乐长公主亡故了,现在洮州的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小皇帝想了想,然后向太师道:“太师为什么说不知道是真是假?”太师刚想要说话,却又愣住停顿下来,小皇帝这话应该是无意的,却让人听起来一语双关。如果能确定昌乐长公主死了,怎么会无法确定真假?“因为昌乐长公主当年在吐蕃亡故,没有尸身送回大齐。”这话从太师身后传来。太师看过去,只见御史江瑜跨出一步,低声禀告:“我大齐为昌乐长公主修建的陵寝也仅仅就是衣冠冢而已,既然没有见尸身,又怎么能笃定地说公主亡故了?”江瑜声音有些发颤,但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激动。“吐蕃赞普乌松节过世之后,我朝曾派使臣前往吐蕃迎接公主,但没能将公主接回,”江瑜接着道,“其中便有我的恩师,礼部侍郎袁维,我恩师也死在吐蕃乱军之中没能归齐,但恩师曾托一牧人送回消息说,迎接公主的使臣中有奸细,奸细泄露他们行踪给吐蕃人,并将公主的孩儿当做质子,逼迫公主现身。”“公主不再信任大齐的使臣,带着追随自己的余部前去营救孩子,我恩师带兵前往想要帮忙,却在半路上遇到截杀,恩师好不容易才将实情写下,让人送到我手中。”太师看过去:“那你为何现在才说?”江瑜声音艰涩:“我收到恩师手书的时候,朝廷收到消息,公主和出使吐蕃的官吏尽数被杀。”“我不过握着一张手书又有何用?既然出使的人全都死了,又何来奸细一说?”江瑜这些话,让朝堂上又是一阵议论。国舅冯奉知带兵去了洮州,太后一党少了主事之人,但他们也嗅到了危险,纷纷出来反驳。“只言片语,怎么能猜测出当时的情形?”户部侍郎道,“江御史当时不知晓真假,现在就能清楚了?”江瑜摇头:“不,我早就知晓那手书是真的了,但我当然所托非人,一直被蒙在鼓里,也是最近才知晓实情。”不等别人质疑,江瑜道:“我曾将手书拿给了一个人看,由他帮忙寻找真相。”“那个人就是当年的洮州知州姜玮。”姜玮这个名字,朝堂上的众人都熟悉,能从吐蕃人手中夺回洮州和岷州,都是这位姜知州的功劳。江瑜托付姜玮帮忙也合情合理,毕竟洮州与吐蕃相邻,更容易打听到消息。江瑜道:“姜玮与我说,昌乐长公主亡故,当年的事也寻不到人问清,让我不要再执迷于此事,但姜玮却一直留在洮州,甚至不肯升迁,他还曾在洮州划出一块土地给吐蕃的迁民,让他们建立寨子。”说到这里,江瑜不禁一笑:“那你们猜一猜,昌乐长公主是不是突然出现在洮州的?不,她不是,她一直都在,她就在那寨子里,禁锢在其中,不曾向外踏出一步,为何会这样呢?因为她已经没用了,一个远嫁的公主在两个夫婿死了之后,就被母国抛弃了,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没有人会想要她继续活着。”“所以是大齐朝廷禁锢了她,是姜玮禁锢了她,是我们禁锢了她。如今我们这些人还要派兵去攻打她,去杀死她。”江瑜忽然伸手指向众人:“这到底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