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不舍地张开嘴,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满是委屈。棉花吐到手心里,赵元让才松了口气:“跟你说多少遍了,这不是能吃的东西。”赵元宝鼓起脸颊撅起了嘴,然后小声道:“白白的,软软的,阿姐说了,白软的……能吃。”赵元让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阿姐说的是野菜饼和炊饼,不是棉花。”之所以说白软的,是因为阿姐总会烤焦,焦糊的自然不能给元宝吃。赵元宝很是失望,他想要将手指塞进嘴里咬,可是阿姐不让他这样。“不能吃,能做啥?”赵元宝跟在赵元让屁股后,再次发问。“做衣裳,能暖和,”赵元让又加了一句,“阿姐说的。”“阿姐说的”这话比啥都好用,村子里的孩子平日里都听赵元让的,但只要赵元让压制不住,就会请出阿姐,就算再调皮的娃娃,也会立即听话。赵元宝想了想,然后跑过去拉一拉赵元让,等赵元让蹲下身时,他凑过去低声道:“阿姐给我们的衣裳是不是棉花做的?”赵元让点头,然后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赵元宝立即学起来,他肉嘟嘟的手指贴在嘴唇上,“嘘嘘”出声。阿姐说了,衣服的事跟谁也不能说,否则就不能给他穿了。那件衣服穿在身上别提多暖和,赵元宝穿上之后就不肯脱下来,睡觉的时候都紧紧地拉住衣摆,生怕被人抢了去。赵元吉拉住赵元宝:“走,哥带你去捡棉花籽儿。”说着他将一个铜钱塞给赵元宝。赵元宝笑得咧开了嘴,他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收好,屁颠颠地跟上了他三哥。葛氏和陶氏回来的时候,刚好瞧见赵元宝蹲在一旁小心翼翼摆弄着棉花,捡出来的棉花籽儿已经聚成一小堆儿。陶氏身后还背着赵元洮,赵家现在不缺粮食,陶氏月子的时候,杨老太不说顿顿有肉,隔日定然有荤腥,陶氏吃的饱,奶水也足。赵洛泱离开家时,特意留了许多奶酪、肉干和压缩饼干给陶氏,万一战事起来了,陶氏就能带着几个小的躲起来。好在战事没有波及到凤霞村,陶氏、葛氏在家很是安稳,虽说秋收活计多些,却有元让几个帮忙。总体来说,在这样的局势下,她们的日子过的算是极好,村子里的老幼也都是如此。眼下他们最担忧的就是外面的那些汉子。赵学景在京中,让人送回来过消息,陶氏倒是觉得京里不会出啥事,她心里总是惦记着的是婆母和洛姐儿。她们留在家中,婆母那么大年纪却要在外面奔波,她不但照应不上,还得牵扯四弟媳在家中陪着,她能做的就是将洛姐儿交待的都做好,等洛姐儿需要的时候,拿去就能用。“怎么样?”谢寡妇过来道,“那几个村子都嘱咐好了?”棉花收了那么多,不可能凤霞村一个村子来做,陶氏和葛氏与孙家村、王家村、付家村那边都说好了,他们要一起收拾棉花,当然每个人也不会白做,还是按春耕时的算法,每个人做多少活计都会记下来,到时候多分银钱。但是有一样,谁也不能贪下东西,只要发现了,那以后无论春耕还是什么活计,都不会再用他们。村中里正也嘱咐好村民,千万不能贪一时小利,因小失大,这棉花能做什么他们都不知晓,这些还是赵家女郎带着大家一起种的,后面怎么折腾他们也愿意听女郎的话。自然也有些闲话,汉子们迟迟未归,又让大家伙儿干这个干那个,不乐意做的,无论里正如何喊都不出门。谢寡妇听说了,就开口道:“不愿意做就不做,免得做不了多少还生事端。”春耕每个人出多少力,最后都算到粮食上,已经给大家分好了,棉花耕种的时候,本来就分了两种,一种是村中自己花银钱买的棉花种子,田地也是村中人垦荒来的,棉花收成的时候自然归村中所有,另一种则是像凤霞村这种,买来的棉花种子多,耕种时人手不足,请外面村子的人帮忙一同耕种,这种只要付给外村人工钱就好。杨老太早就算的清清楚楚,收棉花的时候,还有人想要趁乱抢一些回去,被凤霞村的半大小子都撵了出去,这么一闹难免被记恨上,凤霞村的人也不在乎,搬迁路上,这种事他们看的太多了,这才哪到哪儿。如果战事烧到了洮州,那些人连夜就得抢东西逃走。谢寡妇思量着,真正的内情许多人不知晓,他们根本不明白昌乐长公主有多信任洛姐儿,若是清楚哪里敢动这些歪心思。这样也好,看清楚都是什么人,往后也就好办了。葛氏点点头:“眼下人手够了,后面就看洛姐儿怎么安排。”凤霞村是干劲儿十足,也不分东村、西村,活计分下去之后,大家做的热火朝天,尤其是曹老太几个,别看年纪不小了,不输给村中的小媳妇们。“这棉花弹好了,可真喜人,摸着软绵绵的。”曹老太伸手捋着棉花,感叹着,如果能躺上去,不定多舒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