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打着赌，顾漫已经下到了二楼，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二班的后门，往之前的方向望去，却不见林书钰的踪影，抬眸一扫，便看到了林书钰所在的位置。

他们班换了位置，但林书钰还是最左边靠窗的位置，只不过座次调到了最后一排。

她还是那副样子，背脊挺得笔直，微微低垂了眼睑，端正地坐着，眉头微微颦蹙着，手里攥着一支笔书写着。

气温低，林书钰仅着短袖校衣，露出的两条冷白的手臂搭在桌面上，泛着淡淡的青色，平常莹润的光泽也黯淡了一些，依旧白皙，冰雪般的颜色，但是是毫无生机的苍白。

“嗒——嗒——嗒——”

顾漫像一只优雅从容的豹，自如地走向林书钰。

“穿上。”

她将有些重量的夹克一扔，皮夹克便劈头盖脸地罩在了林书钰头上，林书钰被砸得一脸懵。

将衣服扯了下来，露出一张不情不愿的脸。

“我......”

她犹豫地开口，似乎还在考虑怎样拒绝，就被顾漫出声打断了。

“我不重复第二遍的。”

顾漫的站姿很随性，她的声音很轻，脸上的表情也淡，没什么威慑力的样子。

林书钰却不敢违抗，快速地低垂了眼睑，斜斜的浓密眼睫将那双好看的眸子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一点神色，闭上了微张的嘴，小小的唇珠碾在下唇上，被压得有些变形，皱皱的，像一个被揉皱了的花骨朵儿，

这是林书钰抗拒，但又不得不顺从时惯有的姿态。

顾漫发现林书钰的小表情还是很多的，只是变化很轻微，不易观察。

林书钰扎起来的头发被弄乱了一些，她那如葱段一般鲜嫩纤细的手捏着泛着柔和皮革光泽的黑夹克衣领上。

纤弱得宛若海棠枝蔓一般的手臂钻进了一只袖子，接着是另一只，直到衣服齐整地穿在身上。

这件皮夹克有些酷得过分了，顾漫明艳锐利的五官跟身高能很好地驾驭那种不羁的酷感。

但这件外套穿在林书钰身上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了，宽大地套在身上，长长的袖子完全盖住手背，她的脸是清冷但无害的犊羊脸，穿这件衣服就莫名显得很幼。

“拉链拉上。”

顾漫话音刚落，看着完全盖过她手背的袖口，转念一想，半蹲了下来，手摸上拉链。

林书钰余光里看到同学们都，窘迫得不行。

“我自己来。”

她压低了声音说到，慌忙去挡顾漫的手。

“听话。”

顾漫往上一抬眸，林书钰在她眼睛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慌乱的，瑟缩的，像一只软弱的兔子。

“呲”地一声，拉链拉到尽头，凉凉的拉扣碰着了林书钰的下巴。

林书钰下意识碰了碰下巴的位置。

“穿好了就别脱下来。”

顾漫站起身来，幽幽地看着林书钰，“晚上直接回去。”

“好...”

她轻轻推了一下顾漫，咬了下嘴唇，一脸难为情地轻声说到，“要上课了，你，快点上去吧。”

顾漫扫了一眼，在离林书钰最远的位置看到了雷蕾，目光对视，她朝她稍稍挑了挑眉，对方立马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顾漫走出二班后门，右转的时候眼睛往林书钰的位置瞥了一眼，看到林书钰从头发露出来的耳朵尖是红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浅薄的笑意。

虽然她知道林书钰大概率是因为窘迫，但，也没有关系。

好在顾漫刚走不久，上课铃就敲响了，她实在受不了那种微妙的探究眼神投射到自己身上时的感受。

绵绸的细雨从一万英尺的云层降落，没有什么声音，但是很密。

林书钰坐在靠窗的位置，那股潮湿的空气的直扑向脸颊，夹克上属于顾漫的气息变得更为浓重，林书钰被这股气息包裹着，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顾漫是抽烟的，林书钰虽然从没看到她点燃香烟，但却总是能从她身上闻到淡淡的尼古丁的气味，虽然淡，但却很烈。

也许是她习惯抽的烟加重了她身上侵略的气息，只要闻到顾漫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林书钰就感到莫名地紧张，有一种随时都要被惊吓，然后躲到洞里去的冲动。

一下课，顾漫就来找林书钰了，林书钰已经收拾好了书包，跟着顾漫走出教室。

顾漫撑了一把大伞，林书钰要跟她保持距离，不多不少十公分，顾漫看到林书钰右肩湿了一块，虽然皮夹克防水的能力还是靠得住的，但顾漫还是拧了眉头。

“进来点，淋着了。”

林书钰装耳聋，大家都走出了教学楼，那么多人，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靠近顾漫。

其实两个女生走得近一些，看到的人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林书钰心虚，而且拧巴，生怕自己跟顾漫靠得近了一些，她们两人发生的那些事情就会变得人尽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