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更衣室里干爽了出去,沈嘉禾红着脸,根本抬不起头来见人,所幸那些服装店导购员虽然对一个男人跟一个双性美人在更衣室里发生了什么心知肚明,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尤其是在梁邵阳爽快送钱买了一大堆衣服之后,导购员们都假装无事发生,笑脸相迎。
从服装店里出去,已经是黄昏了。
沈嘉禾注意到旁边一幢楼房侧墙上有带坡度的梯子,梯子上面一直通到房顶,旁边围着栅栏,好奇地问梁邵阳,“那通到屋顶的梯子是做什么用的?”
梁邵阳笑了笑,没有回答,却反问他:“想不想上去?”
“上哪里?”
他以目示意:“那里,屋顶。”
“怎么上去?”沈嘉禾犹豫地看着梯子外面上锁的栅栏,“上屋顶是这里的旅游项目么?可是,现在没有开放吧,我们明天白天再来?”
“白天来就没意思了。”
梁邵阳拽起沈嘉禾的手,撑着铁栅栏就翻了过去,沈嘉禾刚才被他干得腿软,双腿哪里还有力气,完全是被梁邵阳搂着从梯子上爬上了屋顶,男人宽阔的怀抱温暖踏实。
他牵着他在屋顶狭窄的小路上漫步,夜风习习,他们从一座屋顶,跳到另一座屋顶,四周视野辽阔,房屋错落,万家灯火从一扇扇窗户后面透出来,灯光与星光辉映,低头可以俯瞰大街小巷中穿梭的行人,抬头能看清远处的海湾和岛屿。
沈嘉禾指了指海湾对面的金色建筑:“那是我们昨天在车上看到的市政厅么。”
“对。”
“那个呢?”
“是老邮轮艺术博物馆。”梁邵阳道,“我们今天去过的。”
这时,房屋下面传来叫喊声:“屋顶上面的两个人!站住!立刻下来!听到了吗!”
与此同时,几道电筒光射上来,扫了扫,停留在他们身上。
沈嘉禾伸手挡住刺眼的电筒光,循声往下面看去,只见叫喊的是一身当地巡警打扮的男人,旁边的路人纷纷仰头朝他们看来。
沈嘉禾顿时吓了一跳,拉了拉梁邵阳的袖子:“姐夫,我们下去吧。”
梁邵阳没有动静。
沈嘉禾再次拉了拉他,心想,他们下去之后,是不是会被警察叔叔带到警察局批评教育加罚款啊,他觉得罚款对于梁邵阳倒是小事,可一想到梁邵阳这种人也有被警察叔叔教育的一天,就觉得特别喜感,竟然还因此有点……小期待?
“听到了吗?上面的人!从那边的楼梯快下来!”
巡警在下面呼喊,伸手指着一个方向,一边用电筒光示意,一边啧啧,“又是一对野鸳鸯,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真不规矩啊,喂!你们这是破坏公共秩序知道吗!太不安全了!快下来!
有路人也跟着大声议论:“屋顶徒步旅行参团费多少钱啊?这俩人也太抠门了吧!”
“就是啊。”另一个路人大妈对沈嘉禾叨叨,“小弟弟啊,你男朋友八十块都不肯为你花,还好意思跟你闹别扭,这种男的要不得!你快下来!跟他分手!”
“是啊,小弟弟,黑灯瞎火的,你男朋友带你去爬屋顶,也不想想万一摔着你怎么办,多危险啊!这种男的靠不住!”
沈嘉禾简直哭笑不得,转头去看梁邵阳的表情,黑暗中却看不清。
“我们……还不下去么?”沈嘉禾疑惑地开口。
夜风袭来,梁邵阳忽地紧了紧握住沈嘉禾的手。
眼看着负责的巡警们终于顺着旁边的梯子爬上屋顶捉人,梁邵阳如同复活过来的雕像,忽然一扯沈嘉禾的手腕,道:“跑。”
“啊?”
梁邵阳扯着他掉头就跑。
“站住!”
“别动!”
“跑什么呢!”
巡警在后面哧哼哧哼地追逐他们。
夜色昏暗,一时间,沈嘉禾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完全是被梁邵阳牵引着,在起起落落的屋顶上狂奔,气喘吁吁,心跳飞快。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得这么快。
他不知道梁邵阳为什么要跑,但他也没法反抗犹豫,只能任由他拉着手狂奔。
这片屋顶上的路线,从记忆深处如碎片重现,在梁邵阳脑海里拼成一副地图。
他带着沈嘉禾很快地把巡警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老远,跑到一座屋顶边缘,拉着沈嘉禾纵身一跃,从两层楼的屋顶上跳了下去。
急剧的上升气流中,沈嘉禾惊叫一声,被梁邵阳揽入怀中,紧紧搂住,稳稳落地。
两人落在一处黑暗的小巷中,沈嘉禾扶着面前的男人站稳,半天才喘过气来:“姐夫,你……你跑什么啊……”
黑暗中,梁邵阳剧烈地呼吸着,居然发出了笑声,清朗疏狂,仿佛觉得刚才那场屋顶追逐戏痛快极了。
——抓着自己心爱的男孩在月光下的屋脊上狂奔,溜一大串警察在后面气急败坏,真是畅快淋漓的少年乐事,等年老的时候,可以在温馨的夏日凉夜讲给孙子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