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默在一旁称鱼,抬得手腕有些酸,雷东川就过去跟着学了一下,也称得有模有样。
这种属于体力活儿,认识秤杆上的星就能做,雷东川干的得心应手,但他也有为难的时候——顾客买多了鱼他就算不清楚账,每到这时,他就会冲后面喊一声:“小碗儿?”
后面抱着一个纸包的小卷毛就会跑过来,仰头喊他哥哥,雷东川用一种练习册上的语气问他:“一斤泥鳅八毛钱,一斤黄鳝三块五毛钱,现在有人买了三斤泥鳅之后,又买了两斤黄鳝,一共是多少钱?”
白子慕清脆道:“九块四毛钱。”
雷东川转身回去,要了九块四毛钱。
买鱼的那个人之前只瞧见一帮浑身是泥的皮小子,以为他们是村里的孩子——雷东川来了乡下一段时间在外面晒得多,这会儿一身泥,和村里孩子没有任何区别——这会儿冷不丁瞧见一个白白嫩、一身干净浅色衣服的小卷毛,眼前一亮,问道:“哟,这孩子是谁家的?长得可真漂亮啊。”
雷东川上前一步,护着道:“这是我弟弟。”
那人也不抠门了,一边夸小卷毛算术做的好一边掏钱,还多给了一毛钱,大方道:“不用找了,这钱拿去给你弟弟买冰棍吃吧。”
雷东川没要,找了一毛钱给他:“不用,该多少是多少,我能赚钱养弟弟。”
雷东川身上泥水已经晒干了,站在阳光下带着人忙碌。
反倒是白子慕干干净净,从头到脚,没沾一点泥水,乖乖坐在树荫下,抱着一个纸包的小袋子,负责收钱。
有的时候白子慕算得太快,顾客都没反应过来,怔愣道:“你已经算出这些的价了?”
大人们没有纸笔,光刚才买的那些鱼,斤两都没记清楚。
雷东川就算有纸笔也算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他自信,抬高了下巴道:“小碗儿,你给这个叔叔讲讲。”
白子慕点头,然后用树枝在泥土上把数字都列出来,认真算了一遍。
小奶声很软,这一次周围的人都听清楚了。
不止是顾客,连一圈围着的乡下孩子都在跟着一起算,有些能算一半,有些跟着算完了。
“……再加半斤黄鳝,一共是十八块六毛。”
白子慕把树枝放下,仰头看向雷东川。
雷东川立刻夸他,小卷毛有些腼腆,但还是挺高兴地浅笑了一下,乖乖坐回树下自己的位置了,抱着怀里的纸包,翘着小脚等下一道题。
那顾客蹲在地上看了好一会,算了一遍道:“对,还真是这些。”
雷东川得意道:“那当然,我弟可聪明了!”
有同行的大人瞧见,也觉得好奇,会特意买上几斤鱼让这个小卷毛算一下。
白子慕从未算错过一次。
简直像是计算器一样精准,蹲在水盆边上,眨眨眼就给出准确数字。
雷东川把白子慕保护的很好,后面有人瞧着白子慕漂亮,想靠近的时候,雷东川就挡在前头,他之前差点丢了弟弟,实在是有些后怕。
村里小孩有样学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有人靠近白子慕的时候,他们也都挡着,宛若一道“泥墙”,很是吓退了不少想靠近的人。
“阿姨,你可以随便摸鱼,但是不能碰小碗儿。”
“对对,只能看,不能碰。”
“大雷说了,这是他弟弟。”
……
有陌生人搭话,白子慕一概不理,坐在树下像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似的,只在听到哥哥的声音之后才有反应。
一辆收山货的面包车停下来,司机过来挑了四条鱼,蹲在那问道:“小孩,这些多少钱?”
雷东川道:“鲢鱼去年一块五,今年两块多了,叔叔,给你按一块六的价格怎么样?乡下便宜些,只比猪肉贵一点点。”
司机故意逗他:“可是乡下猪肉也便宜啊。”
雷东川不为所动:“对啊,所以按一块六吗,乡下猪肉一斤一块五毛,东昌城猪肉一斤一块八毛五。”
司机:“……”
司机摸了一下鼻子,这小孩还真没说错,他昨儿去菜市场买猪肉就是这个价。
买了四条鱼,司机刚要拿去称转头又瞧见了竹篓里的黄鳝,眼睛一亮:“这还有黄鳝哪?多少钱一斤啊?”
雷东川道:“大的卖三块五,小的那种便宜点,只要三块二。”
司机看他一眼,笑道:“你还挺会做生意,行,给我来这种大点的,我自己挑着了啊。”
“行,叔叔你随便挑!”
司机弯腰在竹篓那看了一会,瞧着里面一条条黄鳝个头肥大,十分满意,他本就是来这里收山货倒卖的,这些鳝鱼品相不错,他动了几分心思。在用手抓起一条半斤重的鳝鱼查看的时候,忽然瞧见一道黑黄中混着暗红色的身影游动而过,他下意识用手去拨开,还未等看清就差点被咬了手!
司机也看清楚那条大鳝鱼了,惊喜道:“血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