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东川瞧见立刻也学他一样,开始去翻身上的衣兜,除了衣兜还去找了一下书包、铅笔盒里,他平时为了方便,也会放个几块钱在那里留着买个早点、零食什么的,这会儿全部都拿出来应急。
两个人把昨天穿的衣服都翻了个干净,块儿八毛的拼凑起来,还真凑了个整数。
一堆钱和一本存折放在桌上,加起来刚好是那太摩托车的钱,一分不少。
两个人坐在桌前,一块看那本杂志的摩托车宣传页。
白子慕撞了他肩膀一下,雷东川也不轻不重地回撞回去,几次之后,两人都嘿嘿笑了。
*
凑够了钱,就准备去买车。
雷东川去找了雷妈妈,他之前有前科,不能随便带白子慕出门,如果要出去很远的地方还需要另外跟家里报备,而且必须有家人陪同随行。
东昌小城里没有他们看中的那台最新款的车,雷东川打算去求他妈,带他和白子慕去省城看看。
雷妈妈在家,也有点烦恼。
矿上又裁员了一批人,很多人下岗,为了吃饭,有些人无奈求到了她这里。
雷妈妈也下岗了,她去年的时候就主动申请了自主择业,然后一心在东昌制衣厂工作,倒是也做得挺好,还是管理人事方面。只是今年开始,下岗的人太多了,大家也都是在没有办法,才托关系找到她这儿,想找一份工作养家糊口。
雷妈妈也十分为难。
来的人是她认识的,而且关系还不错,有的是老同学,有的是十多年的街坊邻居,还有一些是原单位做的很好的同事。
她不敢开这个口子,一旦答应了,后面再怎么做都会得罪人,而且制衣厂也接收不了这么多人。
光今天一天,就送走了好几个来这里托关系找工作的人。
惟独晚上来访的这位,让她于心不忍,多坐着陪着说了一会话。
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她是雷妈妈以前单位的同事,是一个做事非常老实的人,前些日子也下岗了。她坐在那有些拘谨,不到半月的时间,人清瘦了许多,她今天来雷家,没有穿着之前单位的制服,她自己都觉得,好像脱了那一身制服浑身都不自在,也没什么底气,开口求人的话还没说出去,就又羞又愧地低下头去,自己眼圈先红了。
“方锦姐,我知道你为难,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雷妈妈给她倒了茶,叹道:“我知道,大家都困难,唉。”
“家里老人等着吃药,孩子等着吃饭,孩子他爸昨儿也下岗了,我……我没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哽咽道,“哪怕介绍我去打扫卫生也行,我有力气,能干活。”
雷妈妈沉默片刻,道:“我就是因为管着这份活儿,才不敢随便派出去,我也有我的难处。不过你可以再等个把月,等入秋之后,制衣厂要招人,我记得你以前毛衣织得不错,到时候你带着样品来……管理岗位肯定做不到,那边都是一开始到厂的老员工,你慢慢从头来,只要能吃苦,以后也能站住脚。”
那人含泪答应了一声,临走的时候还在感谢她。
雷妈妈送她出去,把她提着带来的那一兜礼物硬是退回去,没留。
送走了对方,她自己也开始难受,坐在客厅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长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比那些人心里还难过。
只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有一种无力感。
她今天拒绝的人里,有想来东昌制衣厂找份儿工作的,也有想托她的关系,给雷爸爸打个电话,想问问琴岛市那边的大厂子是否需要人——她丈夫雷柏良如今管着琴岛市的一间大厂,人数近千,日子也不好过。她这里不行,丈夫那里只会更严格,只能力所能及的透露出一点消息,帮一点算一点。
她正在拧眉想着,忽然听到走廊那边有动静。
雷妈妈看了那边一眼,道:“出来吧,刚才就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雷东川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他身后跟着白子慕,俩人走过来并排站在她跟前。雷东川刚想开口,白子慕就抢了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镶钻发卡捧着送过去道:“雷妈妈,这个送给你。”
雷妈妈对儿子提防,但是对白子慕非常好,接过来问道:“乖宝,这是你自己做的?我可是打从前天就听奶奶说起了,说你给她送了一个珍珠发夹,我那时候就想,怎么一直没瞧见送我的呀?”
白子慕认真道:“雷妈妈,这个要镶钻,工艺有点麻烦,陆伯伯调了好几天的胶水,我昨天做好了晾了一天,现在特别牢固,一做好就给你拿来了。”他帮着雷妈妈戴在头发上,又拿了镜子给她看佩戴的效果,使劲夸道:“你戴这个最漂亮了!”
雷妈妈一颗心都化了,被哄得直笑,戴着臭美了一会。
雷东川也在一边夸:“妈,你这一戴上年轻十岁,谁能瞧出你奔五呀!”
雷妈妈怒道:“……放屁,我才45!”
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