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地睨着他,凤眼微勾:“这沿海地区谁人不知陈先生的‘丰功伟绩’。”
要说世人皆知的,是那首孩童编来骂他形同倭寇的歌谣,她毫不掩饰对他的轻蔑,个性鲜明的做派让他笑了起来,他随手替她拉上披肩,她冷瞥了他一眼,裹紧披肩走入宾馆。
宾馆一楼有个供人饮茶的地方,她让人给他上了几个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每个菜都咸得无法下口。
凌安趴在不远处的柜台里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男人在初尝时皱了下眉,后面便神色平静地享用这顿并不算可口的餐食。
她故意没给他送茶,直到他将面前的菜吃得差不多后,她才亲自拎着一壶茶走到他面前,拉开椅子问道:“我这里的饭菜合陈老板的意吗?”
他依然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对她笑道:“甚好。”
她给他倒了杯茶,用疏离的口吻招待道:“那记得常来。”
他接过茶:“一定。”
她起身又将茶壶拎走了,显然不愿多给一杯,端的是送客的姿态。
陈少昭并未急着离开,他在宾馆内打量了一圈,发现她将这里经营得有声有色,随处可见一些新奇的洋货,他停在一台留声机前,想试着放放看,有个姓陶的年轻男子上前告诉他:“不好意思,这台留声机前些日子坏了,凌姐还未找到人来修。”
他点点头收回手,转身问他:“你是?”
穿着长衫的男子告诉他:“我是陶兆之,凌老板的表弟。”
陈少昭便从身上拿出一百法币放在留声机旁,对陶兆之说:“饭钱。”
那一年法币刚在全国流通,一百法币都可以买两头牛了,陶兆之惶恐地追上他说道:“不需要这么多。”
陈少昭没有停留,只是说道:“留着,下次还来。”
他走到门口时,凌安依然坐在那张竹椅上晒太阳,他停下脚步,对她扬起了笑:“凌老板不送客吗?”
她不情不愿地从竹椅上站起身,膝盖上睡着的猫受到惊吓用爪子勾住她的旗袍,她痛呼了声,陈少昭蹲下身来将猫抱走。
凌安低头看着被猫爪勾坏的丝线,生气地叫了声:“二少爷!”
他听着这个奇怪的名字,问她:“它叫二少爷?大少爷呢?”
“死了。”
她从他手中接过二少爷,拽了拽自己的旗袍,清冷地说:“都是因为要送陈先生才勾坏衣服的,这笔帐我可算在你头上了。”
他眉梢溢出笑意,回道:“下次来我定赔凌老板衣裳。”
说罢他对她欠身告别,而后戴上费多拉帽消失在街尾。
再次过来的时候,陈少昭带来了当地最有名的裁缝,号称旗袍大师的邹锡山,邹师傅一迈入店内便被许多女客人认了出来,纷纷找他约时间做旗袍,然而邹锡山的时间早就排到了明年,他此次前来是专为凌老板量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