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纪盈说起一盘核桃酥暴露了姚龄和纪明咏的关系时,刚刚落定趴在房顶上的简城翻了个白眼,心道了句“蠢货”。
纪盈靠近姚龄,从怀中拿出那半个玉佩问:“所以你究竟如何拿到了我哥的玉佩。”
“他给我的,”姚龄仍旧这样说着,淡笑垂眸,“因为他身上没了金银,又想救济我,故而就给我了。”语罢,她从怀中拿出了另外半块玉佩。
她同纪盈讲的自己的来历,也不算全是假的。
当年她父亲想将她许配给一个老贵族,倒不是为了攀附,那老贵族也是英雄一世,是她爹敬重的人,所以心甘情愿嫁女给他。
她年少不懂事,早与人珠胎暗结,就只能跟人私奔。
可惜这个世道,最不能考验的就是真心。她何尝受过那等路途颠簸之苦,一上路便吵闹起来。
那男子也不是个脾性好的,对她的几分真心也在那些吵闹里磨耗光了,最后二人失散,那人也再未来找过她。
她被一个老妇收留,显怀了后,倒是日渐平静下来,平日里帮着村中人摘果收菜,过了几个月安宁日子。
再后来就是遇到了纪明咏。
那个村子遭了屠害,她是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被纪明咏一行人放在车板上送进了城里。
她住在他的将军府外不远处的民舍里,找了份教人识字的活糊口。
其间她听闻过父亲在寻她,可她知道,父亲找不到她心中焦急。可她带着孩子回去,只怕要丢了命,这样丢脸的事,他们家承受不起。
她也不愿回去,日子虽辛苦,但从前稍有差池就要受父亲毒打的日子,她也不想回去。
纪明咏不怎么待在将军府里,常常住在军营里,故而他们的来往也不多。
她与他府上的侍从奴仆倒是熟悉,偶尔他回府休息,她做了饭菜也会给府中端去。
偶然在府中撞见,他也会笑着道一声“多谢”,他在府中用膳的次数不多,所以忌口什么的,连府中人都不清楚。
跟府中女管家坐在一个屋檐下绣着衣物时,也总会听人说起这府里的主人又去了哪儿,打了多大的胜仗,又得了什么奖赏。
她静静听着,想着他打了胜仗,她的父亲恐怕是吃了败仗。
不再愿意去想那些事,因为几碗饭菜的照顾,他替她解决了户籍的事,偶尔回来也会来逗纪钧彦玩儿。
情愫是逐渐生出来的,本以为是她一厢情愿,却听到有人开他们俩玩笑,说他们看上去过分亲近,不像是平常朋友。纪明咏道了句“是与不是又如何”。
她在门外失神,却又听他说:“战事未宁之前,我的婚事不必去想。”虽有些情愫,却也没什么打算。
打了胜仗后也总有女奴送来,想送进他府里的,都被赶了回去。
也没有别的缘故,他不喜欢大炎人,也不会和任何大炎人亲近。
自此她就断了念头,安安稳稳将日子过下去。
父亲死讯传来后,听说是那个叫陈怀的人杀的。陈怀与纪明咏有来往,姚龄就尽量避开,故而两人从未见过。
到纪明咏死了,她住的地方也成了火海尸山,她就带着孩子躲到了这儿。
那一整块玉佩都是纪明咏给她的,在他最后一次出征前。
他身上摸不到金银,只剩下那块玉佩值钱,他还笑说:“从前是雕了想送给心上人的,现在也不必想了。”
寄托少年暧昧情思的玉佩,在那时对他来说是可以轻易割舍掉的,因为他并不想情爱之事了。
到了这儿后,她本不被接纳,她却发现了这村子里的秘密,主动提出替他们记账,才得以留下。
听着姚龄讲了这些缘由,纪盈攥紧了拳。
其实她有那么几刻期盼着姚龄此前所说是真的,知道她的哥哥或许有过喜欢的人,有过安宁和乐的日子,也是好的。
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是假的。
纪盈松了口气问陈怀:“席连要到了吗?”
陈怀点了点头,对上姚龄错愕的神情。
“夜里你来找过我之后,我们就先给村外递了信。”纪盈解释。
发现山中有异样,又怕这村子里的人先发觉他们探听出了什么,会先下手,就想着把守在底下镇子里的人手先调上来。
纪盈同陈怀说了,她方才在壕沟处所见,陈怀蹙眉后摇了摇头:“不可能是给域外运的。从鸢城到域外,最近的路也要十天,且处处都是关卡,这不可能。”
顿了顿,他又盯向了姚龄:“你在跟谁同谋?”
“什么?”
“这一切太顺了。”他说道,从纪盈和陈怀来到这儿,如此顺遂地发现了山中的异样,纪盈发现了运送的人的身份,也是如此顺理成章。
太顺了,反而像是有人引他们这样想的。
“是那个布商?”陈怀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答案。
布商和姚龄配合,露出玉佩的事,引纪盈过来发现姚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