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没有半点关系。”
“先敬罗衣后敬人嘛,倒也是人之常情,衣服确实是公侯小姐的衣服,人却不是,也不能怪老人家不对。”慈衡笑出弯弯的眉眼,可眼神里却没有笑意。
卓思衡真觉得阴阳怪气也是他们家基因遗传序列的隐藏选项,但自己的妹妹和弟弟们都已暗中勾选。
“那你说,我妹妹的玉佩怎么在你那里的?”见父亲哑火,邵小姐的不知哪位哥哥使出了胡搅蛮缠的战术。
慈衡越过老人,目光大大方方落过去,徐徐道:“我身上的钗环在施救时不小心勾住,方才还不知是谁的,正在屋里同姐姐询问,只是这一看便知是女孩的贴身之物,故而未曾询问船上三位兄长和大人是否认得,他们当然一概不知。”
说完,她回过头去笑盈盈唤道:“姐姐,你方才还在问是不是哪个侍女不小心落下的,如今可找到真正主人了!”说罢竟将玉佩挂至邵家老人的拐杖顶上。
卓思衡知道这块玉佩对慈衡来说意义非凡,看她如此,也是心中有些因心疼而焦急起来。
虞芙在方才慈衡出言之时也已婷婷而立站在他们身后,此时闻得心下一动,点头含笑:“正是,总算得以物归原主。”她面上从容,心中却隐隐难过,为解自家的难题,慈衡却拿出那块如此重要的玉佩来……
卓慈衡一番话彻底洗脱三位船上男子涉嫌非礼的嫌疑,邵家人面子已是再挂不住,然而他们打定主意而来,自是不肯善罢甘休,于是那位大哥恼羞成怒之下梗着通红的脖子说道:“什么物归原主!拿这种货色的玉佩来打法我家!也不看看青州邵家做得多大的生意!上进的北绢织锦一半都是咱们家的货,我们家的妹子会带这种玩意儿?”
不等虞雍发作,慈衡登时怒目,冷下声音肃容道:“我真当是慈母情怀孝感难却,才做出不分青红皂白不顾礼义廉耻跑到救命恩人船上搜翻‘脏物’这种事来,原来还觉得到底是孝义在先,也算人之常情,如今再看,什么孝道什么亡母,当真教人贻笑大方!”
“东西是你们方才亲口认下的,如今又说不是,将你们的亡母置于舌尖随意搬弄,实在有违人子孝道。”虞雍立即接上。
“谁说不是!”慈衡不给其他人讲话的机会,“口口声声能将亡妻和亡母的遗言拿来构陷施以恩惠援手的君子,这便是青州大户人家的家风?”
“老人家在天之灵听到此等悖逆话语不知会有多哀恸难过。”
“何止,我看恐是去不瞑目夜里还魂也要来问问这些不肖子孙和不慈之父,将她女儿作何打算?”
卓思衡、靳嘉和虞芙都听得傻了。
尤其是卓思衡,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三妹妹不能入仕,是国家司法界的损失。
当年永清贤弟弹劾唐家,要是有慈衡和虞雍在旁一唱一和,大概早就成功了。
邵家人被噎得言语不能,各个脸色涨如猪肝,仍是有一两个不服,做出想要撒泼的样子鱼死网破。
舱厅另一侧珠箔帘幕却在这时向两侧迤逦而开,四名侍女手持拂子荡开帐幔,自里面走出一盛装妇人,珠翠金光照耀其乌云发间,通身都是华贵之气。
不用想也知道此人必然是靳嘉的生母善荣郡主。
郡主年纪四十许人,却并无疲态,仍旧光彩照人,行止仪态让船上舱厅一时也仿佛变为哪处天家宫室。
她看也不看下首的邵家人,受了所有人的礼后,坐上主位,温柔的目光逡巡过卓思衡和卓慈衡,轻声道:“原来是船上有客,怪不得这样热闹,来,让我也看看如此懂孝礼明事理的好孩子。”
虞芙柔柔笑了,走过去拉起慈衡的手,引她至郡主身前,正要开口,郡主却抬手打断,看向厅后一排红着脖子和脸的邵家人道:“这些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