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驿站快马即刻便可调遣,我这就赶回入宫面圣。”
“下官与卓大人同往。”吕谦行礼数是不错,可却好像一只仙鹤,有种天之骄子的傲然。
卓思衡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也没时间再想更多,急忙换上官袍,将官帽裹好背在背上,告知慈衡与陆恢一声,便匆忙上马赶赴皇城。
他入城后沿着朱雀大道直走,行至自家附近,只需两三拐便能回去,可此时大概慧衡和悉衡都已离家跑去帝京南安门外接他,可惜自己却被皇帝不明所以的诏书拉着匆匆而行,也不知到底为何?
只一个闪念,卓思衡已疾驰至皇城门前下马亭。
皇宫威仪耸峙雕梁如旧,尚未黄昏时日光犹有余烈,只是被冬日寒意浸透后那一抹碧蓝澄空下的淡金色也有一丝微凉。
卓思衡跑马之后出了汗,略擦拭了额头再戴好官帽,抵达天章殿后再次整顿仪容,迎接与皇帝时隔五年的重逢。
然而他先听到的却是天章殿内传出的小孩子的嬉笑打闹声。
许久不做京官,但卓思衡还保持着出色的肌肉记忆,内监通传后,他才缓步入内,先不去直视帝王,而是率先行礼。
嬉笑声止住了。
“臣卓思衡参见圣上。”
“云山,怪朕,叫你来得匆忙,官袍都没赐下,你看你如今也是入了五品门槛的官吏了,却还穿着绿袍,一会儿赶紧去换上。来,让朕看看,这几年朕身边都没个得力的侍诏,很是想你啊!”皇帝的声音仿佛是自记忆里传来,温和平常,“在外面一定很思念家中弟妹吧?如今你便能入京同他们团聚了。”
其实在卓思衡救过太子后,皇帝与他说话的氛围似乎是变了,如今却又回到卓思衡最熟悉的感觉。
“圣上急召,臣不敢怠慢,两任在外五年未见,臣亦是思念君上的知遇之恩,盼望早日得见天颜。”
开玩笑,我不想我妹妹弟弟,还能更想你?
这种心口分裂言不由衷阳奉阴违的熟悉感……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卓思衡觉得自己离去多年未有不适应御前的生活,反而一回来便很快进入状态,演戏的水平甚至还更有精进。
他说完抬起头,虽是沉着,却还是愣住了,在皇帝膝上坐着一个小小的鹅黄宫装女孩,不过三四岁大,极其玉雪可爱,在桌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常服却自带麟趾之气的七八岁小男孩,两个孩子都用好奇又天真的目光打量着他。
“云山还没见过朕这两个孩子吧?”皇上像所有慈爱的父亲一样,温柔揽过两个孩子,“这是赵王,这是丹山公主,都是在最讨人嫌的年纪,光会给朕添乱,来,见见救过你们太子哥哥性命的恩人。”
卓思衡听完心跳持续加速,心想皇帝这葫芦里又开卖什么新药了?你听听你自己说得什么鬼话?
两个孩子心思单纯活泼,不管不顾,听了后都大胆凑过来打量卓思衡,丹山公主还去拉扯卓思衡的手,还用不大清楚的口齿奶声奶气问他是哪个手拉得弓救得人?
他拿孩子最没办法,对他们爹的不安也不好连累小孩,规规矩矩叫了赵王和公主问好,却被两个小孩子缠住,极其狼狈,既不能在圣前失仪,又不好真的蹲下来陪他们打闹。
想到太子刘煦小时候肯定没有这种被宠爱的安全感,能在父亲膝头撒娇可以任性肆意言语,卓思衡越觉得赵王和丹山公主可爱,心中就越是悲悯叹息。
同爹不同命。
“平常朕处理政事面见大臣都不好带着他们,偏偏他们正是淘气缠人的年纪,一会儿见不到朕就要闹。不过今日是见你,你是我的近臣,个性又不那么强诤认死理,两个孩子闹一闹你也不会怪朕嬉怠臣工与政务。”皇帝垂着笑眼凝睇两个子女,慈怜宠溺溢于言表。
卓思衡心想我什么时候成皇上你的近臣了?但嘴上却还是保持受宠若惊,谦逊道:“臣惶恐。”
其实他可以理解,皇帝也算温馨和睦家庭氛围度过的童年,只是遭逢惊变家毁人亡,怎会不怀顾从前?或许他也想将这份温情传递给自己的孩子。
但仅限自己最喜欢的孩子。
“你怎么只和父皇说话,不和我们说话啊?”赵王对卓思衡的区别对待略有不满,皇帝听后哈哈大笑对自己儿子说道:“卓爱卿还没有做父亲,不会同你们小娃娃打交道。”他似是想起什么,抬头看着卓思衡,“不过你即将而立之年,却尚未成家,实在不成样子,如今回来也是堂堂五品穿朱佩印,你要是相中哪家品貌端方的女儿便告知朕,朕来赐婚就是。”
“臣谢圣上美意。”卓思衡希望皇上赶紧截住这个话茬,不讲正事却在这里聊些子女和婚姻的事,实在古怪。
但是皇上是个喜欢将目的隐藏在表象深处的人,他必须得顺藤摸瓜才知道圣心的深意。
“好了好了,你们快回父皇这边,阿妧,你快给人家的手指头都拗拧了,快回来吧!”皇上招呼孩子回去,两个小孩一蹦一跳的,又紧挨着他们父亲去了,皇上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