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语说完,她才看见听见此话后面露笑容的卓思衡,忍不住呀了一声,退一步行礼道:“卓大哥哥好!”
“苓笙还记得我?”被认出来的大哥哥十分开心,“想不到多年未见,苓笙的求学之心竟有如此长进,又敢来这里要试题,当真有勇有谋。”
看着梅苓笙极其酷似当年十二岁卓悉衡的男装模样,卓思衡更是欢喜,亲自抄了一份试题封好给她道:“若是写完想听人论一论辩一辩自己的章句,就去找你慧衡姐姐,让她给你好好看看。”
苓笙最喜爱慧衡,听了这话自是不胜欣喜,接过来连连道谢。
“哎……你怎么纵着孩子胡闹!”姜文瑞虽是疼爱自己的外甥女,却还是怕她太过唐突,“这样做可合规矩?”
“当然,本来这题目就是要和文章一道刊印的,只怕好些学生考完后便将题目透给书肆私下贩卖,毕竟这可是国子监太学仿照科举的考试,谁又不想试试呢?这样一来大家更觉得国子监太学权威,从前咱们这里丢掉的脸面,总是有各种方法一点点挣回来的。”卓思衡不是一时冲动才给出的卷子,在心中他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听卓思衡这样说,姜文瑞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但再看苓笙小小年纪如此大胆,女扮男装混进国子监太学来,他便直怪自己与妹妹夫妻惯坏孩子,派人将其送回去。
梅苓笙听完却笑道:“我当然不敢私自来了,是叫父亲派了家里的人跟着才得了首肯,舅舅难道觉得苓笙是这样没有算计的鲁莽之辈吗?卓大哥哥,你不是刚刚还夸我有勇有谋来着?”
“那也得路上注意,别乱跑,勇多于谋和谋多于勇便都是欠缺了。”卓思衡笑道。
“苓笙知道了!”说完少女转向自己舅舅,“舅舅你看,来这里一趟不止拿到了题目,还能学到做人的道理,你这样还要说我嘛?”
虽然这话有点胡搅蛮缠的撒娇之意,但姜文瑞和卓思衡都还是被逗笑了。
“罢了罢了!你快回去!回去好好写出来,让你们闺塾的师傅给指点一下,也算不枉费你胆大妄为这一次。”姜文瑞叮嘱道。
梅苓笙得了大赦,欢蹦着揣着试题,心想自己在同学面前总算争了脸面,大家都摩拳擦掌正想小试身手,赶快拿回去她们也来场考校!
她走出堂屋绕到外面,打算自侧门不惊动任何人离开,却听见一阵极大的喧哗,仿佛是欢呼雀跃夹杂着哀叫,奇怪极了,好奇心驱使,忍不住偷偷又绕回前面,只见此处正院里挤满了太学生,小到和自己年纪相仿,大到已有了小小的山羊胡,都挤在一个悬挂在长木杆的榜前探看,看完后各显其态,情绪也是天差地别。
有人呼天抢地泪流满面,直道死了死了,也有人欢喜过头眉开眼笑。
梅苓笙个子小,轻松挤至榜前,仰头观望,自上而下殿。
今天是例行经筵的日子,曾玄度也在,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奉诏入宫商议政事的官员,他们听说皇帝要看国子监太学最新的考题,都是也起了好奇心,卓思衡带来的这份被诸位大人传阅后,几人又点评起文章来,自然,宋端的时策备受赞誉,皇帝看了也是不住点头,直说期待此人明年科举的卷子。
卓思衡总觉得皇帝叫他来绝对不单纯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但皇帝这人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图穷匕见。卓思衡只好陪着他聊着出题思路和解题思路,又与众人一道品评优秀答卷。
终于,看够了的皇帝撂下试卷说道:“此题甚妙!朕想不若让宫中诸位皇子也一道考校此题,看看会有如何作答。”
看着皇帝兴致勃勃的样子,官员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卓思衡心想皇帝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心血来潮说些没边际的话。
且不说皇子们年龄差那么大,哪有评判标准可衡量,大臣们又有谁敢说让皇子考试比较,谁来判卷谁来定名次?要是考得好也就罢了,如果考得不好伤了诸位皇子的颜面,皇帝你是不在乎脸了,这些皇子若是有哪个心眼小的将来想打击报复一下他们大臣也并非难事。最麻烦的是如今皇子们年纪都大了,若是轻判重判如何裁夺都有夺嫡的嫌疑,那谁又能撇清干系呢?
皇帝的兴奋却遇上大眼瞪小眼,他并未表示不满,可卓思衡知道这种情况皇帝的心情是不会好的。指望别人开口劝解不大可能,这时候只有自己上了。
“回禀圣上,为让非国子监太学的学子也能自试牛刀,此次考校题目已然发出,若是圣上亲自到宫外走走,便能在有读书人聚集的随意哪个地方都听到谈论此次考校的题目和自答。如果当下出同样的题目考校诸位皇子,只怕有些的师傅已然告知题目并讲解一二,实难公平。圣上教子之严勉实在堪为表率。臣以为,待国子监与太学下次考校之时,臣可提前将题目上呈御览,宫中诸位皇子可同时与太学学子一道考校,然后将试卷同样以糊名誊写的方式混入太学生卷子中一道裁夺,这样方能真正使得圣上辨明诸位皇子之学问增进。”
这样就算考得不好也怪不得任何人了。
听了卓思衡的话,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