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瘪起嘴又要哭泣时,索性张开手臂一把抱住卓思衡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撒开。
而罗元珠怀中的赵王还在不安踢动,她欲去安抚公主又腾不出手,卓思衡见状只好张开手臂,将小小的丹山公主抱起来让她攀住自己的肩膀与脖颈,给孩子一点安全感。
“除去姐姐和皇帝宫中的贴身宫人,其余人等我皆已让杨指挥使暂且隔开,未免刺客仍有同党再危及帝后性命。”罗女史低声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轻易放心将二位殿下交予旁人……给大人添麻烦了……”
“罗女史决断得对,是该如此。况且非常之时,我身为人臣也本该为天家分忧的。”卓思衡知道眼下并不是最适合讨论这件事的时机,但也没有时间顾虑,只道,“罗女史,在下有一件事想请问。”
“大人如何客气?只管问便是。”
“请罗女史如实告知,方才是否得见任何异动?”卓思衡一边抱着哄着丹山公主一面问起正事。
罗元珠沉吟片刻,她当然明白卓思衡所言异动所指,最终似乎下定决心般抬起头道:“我身份尴尬,卓大人信与不信皆可,但我可保证,接下来每一句所言俱为元珠双眼所见,未有欺瞒。”她深吸一口气道,“原本济北王世子和广阳王世子与郡主都跟随而来,可当时太过混乱,我也替姐姐看顾二子未见全貌,可我确实看见,越王同济北王世子交谈之后,济北王世子便自行离去,至今未返。”
听到这个线索,卓思衡反倒没有之前听说藩王世子一个不在时那样不安,似乎这印证了他的一个想法,然而他缺少证据,也无法向罗元珠言说,只能说道:“我已知晓此事,罗女史如实相告便是帮了陛下大忙。”
罗元珠摇头道:“圣上得天庇佑,我方敢言及。”
她是罗贵妃的妹妹,贵妃又有膝下一子一女,作为外戚,口中言说其他妃嫔所出皇子可能的过失其实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但卓思衡明白,罗元珠未必是说谎或者别有用心,她姐姐和皇帝的感情明眼人皆知,又见皇帝如何奋不顾身保护与罗贵妃所生的幼子,众人亦能分明其中舐犊之情的深恩,皇帝若出事,从情感上来说,对罗氏姐妹是最不利的情形,她们没有任何朝中势力,只能孤立无援,罗贵妃会一夜之间从天子宠妃沦落为深宫太妃——毕竟以赵王此时的情境和她们的势力来看,想要夺得皇权实在是难上加难。
她们比任何人都需要皇帝活着。
而罗女史是有心怀与抱负之人,怎会不知若眼下圣驾崩殂会为世间带来怎样的混沌?她绝不会眼见于此而不痛心疾首。
更何况这两个可怜的孩子都还这样年幼……
丹山公主死死揪住卓思衡的衣领,浑身的颤抖正渐渐缓和,卓思衡轻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抚也确实有效。
罗元珠看在眼中十分惊异,忍不住道:“卓大人虽还未成家,看顾幼子的本领却和执理学政一般娴熟。”
两人都是借着带孩子的间歇喘息一二,卓思衡苦笑道:“熟能生巧,我可是亲手带大了三个弟弟妹妹的。”
罗元珠似乎心有鸣应,缓缓点头道:“我也是姐姐亲手带大的妹妹,个中艰难,我亦有知。”
这时,二人听到屋外有动静,于是起身查看,原来是慈衡赶来却被拦住,她虽然有虞雍所给的同行凭证,可在皇帝此时下榻的居所前,还是不足以入内,慈衡正要解释,卓思衡赶忙出来道:“杨指挥使,人手实在欠缺,臣妹略通医术,受命前来看顾几位受惊的皇子公主。”
杨真赶忙放行。
卓慈衡快步奔至哥哥近前,接过已因哭泣疲累而渐入昏睡的公主在自己怀中对卓思衡道:“哥哥,这边就交给我,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手足是卓思衡最信任的人,他再无顾虑点头道:“好,照顾好几位殿下,尤其是赵王,他似乎惊厥发热,看样子略微不好,我不懂医术,你先替他诊治,再看看青山公主的外伤……但是在这屋内,言行皆要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