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内间又只剩太子和皇帝二人。
“父皇!你不能讳疾忌医啊!”太子急道。
此时皇帝似是已从惊惧悲恸中暂缓,面色苍白口唇仍有一丝血色,他半靠在镂雕三羊踏春图的壁板上轻声道:“没什么事,朕和你说会儿话就好了……”
太子已惊出一身冷汗,此时只能点点头唯命是从。
这些话,是他自母后处听来的一些旧事里剖析来的。父亲是亲眼目睹双亲暴毙,如果能利用这一点,他必定无往不利。
……
“皇帝知道你和你母亲与妹妹所受的不公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他仍然选择无视,一是因为本就没有感情,二是利益至上,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相处得少,想要剖白的机会就少。不过最后这一点也最好利用。正是因为你从不向你的父皇表述心迹,因此在特殊时机的一次激烈陈词才会最为有效。你父亲虽是帝王,但你也看得出来,他并非全然无情之人。身为帝王,心中有同情和怜悯,但也是不多的。你要借着这个时机利用好这个机会,我会尽可能为你铺垫好,但如何说得动人心肠,你就得自己琢磨了。”
……
这是那日黑暗里,卓思衡的叮咛。
他不知是否有用,父皇也已经闭目许久没有言语,二人这样静静对坐,不知过了多久,父亲宽厚的手掌忽然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孩子,你有孝心,心里牵挂父皇母后,朕听着高兴。那日混乱至极,你若是有私心留下安抚一众百官亲贵也是储君之职,可你顾不上这些,一直跟在朕和你母后身边,可见至孝之心天地可表,朕当年也是看中你淳仁才立你为太子,可见朕的眼光还是没有看错。你今日这话说得虽不得体,但朕知道也是你的肺腑之言,不过你今后在朝廷里做事,需记得肺腑之言还是少说为妙,内里绪思无要人知……”
这是父亲
一场雨过,天气里的燥热暑气立即淡去三分,大家都道越王安排回銮的日子选得巧又好,幸亏圣上将这件差事交给他做,不然如果急吼吼动身,虽只有一日路程,还是会因酷热难忍平添多少不便。
御驾不比寻常人家出门,浩荡队伍绵延几里路,都要按礼制保持先后行进顺序,又因回銮时填了几万禁军与府军,沿途光是军马投槽的临时行驿都多加一倍不止,个中安排都由越王亲手cao办,时不时都能看见他自队伍前后打马而过,身后跟着一众由杨真率领的殿前司禁军,好不威风神气。
在出发没多久,他便已经途径太子与皇后车驾附近三四次,终于在第五次的时候,越王勒马停在太子面前。
“太子是在照看母后么?”
“母后刚用过晨起的药,我不放心阿婉一人服侍。”太子谦和道,“弟弟cao持回銮之事辛苦了。”
越王却没像太子这般客气,只道:“太子别怪弟弟逞能,我倒也不想揽下这个差事,可父皇却说此事非我莫属,为人子哪有推脱的余地,我这才不得已鞍前马后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