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出了大事。
卓思衡和曾玄度暗中对视一眼,都深感不妙。但胡公公久居御前,怎会口无把风?他当然是不肯说的。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次胡公公无需他人追问,便直接当着一众官吏的面将原委告知了沈敏尧:“高永清高大人奉旨先行一步押解刺客入京去到大理寺典狱,谁知……那刺客半路竟趁人不备自裁躲罪!高大人方才回来禀报,陛下生了大气,还请沈相勉为其难,快快动身。”
直到御驾回宫,众人也没再看到沈相的影子。
大家只知道皇帝龙颜震怒,太医刚回宫就被叫到皇帝的寝宫福宁殿里,直到夜间都还在往里送汤药,外面的人屏气凝神,只听里面皇帝发作的怒音连连,可请罪的高永清和议事的沈敏尧却听不见半点动静。
毕竟是自己和皇后遇刺,这刺客本该细细审问再正法以儆效尤,结果却落了个自戕,皇帝生气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连一向宠信优渥的高永清也遭逢当头的雷霆震怒,皇帝回宫后上比较紧急需要皇帝处理的事态,由臣工商议,给出意见,太子仔细听对,又由翰林院侍诏同编撰一道记录,待回去递交圣览。众人发觉,纠察官吏不轨,也当有所凭证,此事大理寺未有定论,御史台又因高永清任官而避嫌,太子殿下当言明后,由诸位以上书痛陈利弊,以陈陛下预览。待到大理寺审讯过后,陛下手握参照,再好听从诸位嘉论,以断刑狱。”
卓思衡在皇帝身上学到的最重要一课就是秋后算账。
比如那些趁着他不在派女眷去到他府上闹事的人,在云桑薇处得了名单后,卓思衡
二位长辈见他不愿说话,以为是被问至羞怯窘迫处,相视莞尔。
宣仪长公主打圆场笑道:“你父皇又不是问了便给人抓来做你的太子妃,天家找媳妇更要提前仔细斟酌,你是储君,你的婚事便也是国事。皇嫂身体羸弱又在养病,你该尽孝处还是不能废忘的,可年纪摆在这里,找个能与你一起尽心照顾皇嫂知书达理又品性端方的太子妃也是当务之急。”
自己的这个姑姑最是能体察父皇的心意,想必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可是,如果让自己说心上人是谁,父皇必然猜疑他借婚姻大事来附着自身权势,找寻朝中重臣来结党助力,如果不说……他也不知道父皇会为他挑选什么样的妻子……
急剧的惶惶意乱催逼,刘煦却在无助当中牢牢攥住一道光束般的记忆。那是个平淡又仓促的四月,也是他抄句,我也认同该详实求真,但此出处尚不可表,自其他二史中集成合议,并非不可。”慧衡姐姐的话则委婉得多,但细细听来也是十分坚持自己的意见。
三人便就此争论了下去。长公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直高坐其上,含笑又不失专注地望着几位女子……
刘煦没有上过朝,但他有丰富的天章殿伴驾经验,也见过一些大臣为着脸面而非实确争得面红耳赤。眼下这三个女子虽然之间气氛是剑拔弩张各自不让,然而言辞之间却句句强议各守其理,无人造次攻讦。
就在他正想继续听下去时却被姑姑发现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出来将差事办完。
姑姑也给他一一引荐了这几位《女史典》的编修者。
罗女史其实不必介绍,他在宫中见到许多回了,毕竟自己的妹妹还在同她修习功课,也非常崇拜这位女中博士学问大家。卓大哥的妹子他未曾有幸得见,但一见便觉得亲切,论理他也应当叫一声姐姐,只是这句姐姐大概也只能在心中说说了。
当介绍到方才言语铿锵眉目纤秀的女子时,刘煦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位是刑部尚书顾大人的千金顾世瑜。”姑姑介绍说,“顾大人是端明殿学士,家学渊源,她两位兄长都身有功名且在朝中为得力臣工。”
顾世瑜一声端庄的“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让刘煦几乎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办完差事他自长公主府离去,眼看那几株不合时宜的芭蕉都仿佛精神起来,一丛丛葳蕤强盛的绿意往他眼底心坎上扑,饱满的翠色舒展开了他整个春天……
……
“这孩子,自己的大事都不说句话么?”皇帝看似埋怨,但其实语气是温和又带些调侃的,长公主听罢也笑得开怀,忍不住戏谑道,“还是皇兄家教得宜,一看便知太子心思都在学业上,这些事可从没扑过心眼。”
顾世瑜的父兄都是父皇的得力能臣,若只是父亲还好,偏偏她两个兄长各个能干,亲家与亲戚也都是朝中说得上的门当户对,如果自己真的报出这个名字,父皇和姑姑会如何想?且不先说如何想他,万一给顾家添了麻烦……
太子不敢再想,只低头道:“儿臣……儿臣没有什么心仪之人……婚姻大事,还请父皇与姑姑做主。”
说完,只觉得方才的记忆瞬间成灰,一切只是燃烧时的梦幻泡影。
皇帝和长公主似乎很满意太子的答复,又言笑几句,再说太子甄选正妃总还要明发上谕,事情急不得,先物色人选才是。长公主又将此事揽下,说自己做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