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意的。如此行事,只为将来真的要她发话之时,她的言语便是公正的代言,自然比旁人多一分举足轻重。
这才是长公主的高明之处。
“这事我之所以犹豫,也是拿不准是否只是亲戚间的琐碎事,还是另有干系。”慧衡又道,“大哥可知刑部尚书顾大人之女顾世瑜与我为同僚,共在女学教书?”
刑部尚书顾悯淳卓思衡前些日子还见过,卓思衡此次凭借杨敷怀一案的功绩提拔了他的心腹门生楚荧,二人也都颇为默契,顾大人虽说执掌刑部刚正不阿,但也有变通的能耐,卓思衡更是知晓顾世瑜为人处世颇具其父骨鲠正直之风范,有她和自己妹妹这样真才实学且为人自有立世之本的师范在,女学果然已成了些气候。
“我知晓他们父女,据说女儿心性肖似父亲,想来长公主必然器重。”卓思衡说道。
慧衡缓缓点头道:“是了,长公主敬重其父,也觉顾师范德才不逊可堪重用,十分欣赏多有恩赐,可是最近就是顾师范出了些麻烦。”
卓悉衡给姐姐倒了杯茶,坐在一旁与兄长一道静听。
“此事正起自顾师范一位学生,乃是茂安公府上的千金尹毓容。”
“茂安公?”卓思衡一愣,“那不是太子妃娘家么?”
“尹毓容正是太子妃家中幼妹。她个性跋扈,我不喜欢,但学问还算可取,却寻常总仗着一两分才学来卖弄。那日几人因课业起了争论,本是各抒己见的好事,谁知太子妃的妹妹竟命学问逊她一筹的小官之女叩头赔罪,顾师范得见怎能容忍此事在眼皮下?当即便训斥了太子妃之妹。这位尹小姐便搬出姐姐和家世来胡闹,竟要顾师范也一道请罪于她,顾师范斥她无礼,以言辞将其驳倒,尹小姐素来自觉甚高十分骄傲,盛怒之下甩袖离去,然而女学也不是不讲规矩的地方,顶撞师范外加无故离堂,是要被革除姓名不得就学的,眼下顾师范措辞强硬,无论如何都要女学将尹毓容除名,若非如此,她便要辞席离位,因牵扯了太子妃,长公主也在为此事头痛不已……”
尚书省一列衙门自成庭院,规格次序森然。吏部是入省头一处最大进开的门户,往后几处皆按“吏户礼兵刑工”的古制纵列错落,虽说吏部门庭最宽阔辉煌、屋宇最华丽、房舍最多,论占地却不敢同刑部相较,光是那令人闻之胆寒的三处过审公堂与刑部大牢,便使其他衙门退避三舍。
卓思衡甚少到刑部衙门办公差,与刑部尚书顾悯淳大人也多是朝堂相见或议公事或共同奏对面圣,今日特意拜会,却是头次。
“楚侍郎办案利落,为朝廷扫除弊乱,圣心有照,望他能在刑部多多历练,今后处置刑狱执正国家法度前途无量,可若留在刑部侍郎的位置上,论功却未升,但有功之臣不赏却是不应,因而圣上希望我与顾大人商议下给楚侍郎在品级和恩荣上如何提携,也好教其他官吏以楚侍郎为国器表率。”
卓思衡见过顾大人后,与其在内堂叙话,顾悯淳极为看重楚荧这个门生,甚至此案未曾自己着手,将一应功劳全给了楚荧,听到圣上特地让吏部安排褒奖事宜,一向刚毅的面容也多了些许骄傲和柔软:“多谢圣上隆恩,也有劳卓侍郎费心。”
二人商量了半个时辰,最终决定联名将议定结果上一道奏章。
卓思衡特意将真正想说的话留待公事办完欲走时再讲,果然顾悯淳也是欲言又止、欲留却默。
“顾大人,还有一事。”卓思衡比方才言明公事时声音低了不少,语气也略显迟疑,“舍妹前日略有不适,神情也格外委顿,我追问下她才略有告知一二,前几日发生在女学之事……我按理不该以下官之身份求问大人非公差之事,可还望大人念及我兄妹自幼孤苦相伴,我为兄长见妹妹忧劳欲病心中实在不安,故此一问,请大人见谅。”
顾悯淳听罢长叹:“你兄妹如何情况朝野皆知,你为兄为父该当此问。是我教女无方……其言状无礼,令长公主殿下为难,使令妹怀忧,实乃家门不幸啊……”
顾悯淳说得十分严重,反倒不像真的责怪女儿,卓思衡心中也似明镜,这件事从始至终顾世瑜都占着一个理字,像顾大人这般家教和官声之人如何不晓?不过是想卓思衡和妹妹能帮忙略转圜些如今女学紧张的氛围,才加以重词责备在先,好给女儿一个台阶下。
毕竟此次牵扯皇家,坚毅劲直如顾大人,也不得不略有屈就。
“此事要我说根本不是令千金的过失,顾大人何处此言?”不管是为妹妹还是为太子,卓思衡都希望宁息此事,但也不该让顾世瑜因迁就皇家尊严而折损原则,“那日之事舍妹也觉女学虽是闺阁之教,却有长公主殿下主持,法度不可费,难道太子妃一家的颜面是皇家的,长公主殿下的便不是了么?”
闻听此言,顾悯淳忙拉着卓思衡重新落座,也不再迂回萦绕,直言道:“不瞒卓侍郎说,此事我一直想同你商议,一来令妹与我家不孝女皆在女学为教,你我二人必然同心同德不想女学就此造阻,令吾家女才志空费,可若真开罪了太子殿下同太子妃,到了圣上面前,只怕也难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