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拿起扳指,举高过头顶,对着阳光照了照,随后扑通一声跪地上,颤颤巍巍道:“陛陛下,是陛下……”
萧安辰出现在后堂,知府大人抖着肩膀说道:“下官不知陛下到此,请请陛下恕罪。”
原本萧安辰是打算来个微服私访的,只是碍于海上的刺杀,比起微服私访住在驿馆更为安全。
这一住,可把知府忙坏了,又是送这个,又是送那个,知府马大人,不知陛下什么脾性,为何要这么多的花灯?
但不管为何,陛下有令,他们听令便好,遂有了方才那幕,堂堂知府大人了沦落成吊花灯的小厮。
在蜿蜒的长廊上吊起了花灯,陛下要求甚严,他的胳膊和腰都快断了。
好不容易花灯吊好,又摆起了盆栽,一盆盆芙蓉花搬进庭院里,摆成不同的形状,做完这些,已然到了傍晚。
陛下大手一挥,他灰溜溜离去。
不多时,护卫来报,贵人到了。
萧安辰提袍便朝门外走,刚要跨出又停住,扯扯衣领问周嵩:“朕如何?”
周嵩拍马屁道:“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萧安辰眉梢扬起,眸底溢出笑,只是笑意很快褪去,因为他看到了厌烦的人。
薛佑宁?
他来此做什甚?!
相比萧安辰的冷脸, 薛佑宁可谓是谦谦君子,眉宇间一直淌着浅浅笑意,薛佑宁长得极好看, 谦谦贵公子举世无双,举手投足间皆是美感。
也怪不得杭州城里贵女们每每提到他总会羞红了脸, 当真是难寻的儿郎。
可众人不知的是, 薛佑宁心中早有一人, 那人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是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 若不是当年阴差阳错把人送走, 此时他也许早已和她琴瑟和鸣。
薛佑宁时常想, 有些错误一次便够, 他断然不会允许再来一次,这也便是他今夜为何会同苏暮雪一起来到驿馆的原因。
阿窈是他的,他不会再把她让给任何人, 即便是帝王也不行。
薛佑宁边走边同身边的苏暮雪淡淡说着什么, 苏暮雪脸上漾着恬静的笑,偶尔轻点下头。
薛佑宁喜欢极了她这副婉约浅笑的模样,他眸底的光泽似乎更亮堂了些,倏然,黑眸里有抹异样一闪而逝,脑海中有道声音蹦出来:
喜欢她就告诉她, 何苦这样委屈自己, 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薛佑宁压了压纷涌而上的心思, 无意中同萧安辰的眼神对视上, 帝王漆黑瞳仁如幕如渊, 下意识的, 他想做些什么。
“阿窈,我有话要跟你讲。”不知为何薛佑宁心绪有些不宁,心慌慌的,总感觉今夜会发生什么不可估量的事,他想赶在事情发生前表明心迹,这样,才不至于后悔。
苏暮雪顿住,“表哥你讲。”
薛佑宁迎着她盈盈眸光,喉结很用力滚了滚,“阿窈,我——”爱慕你三个字还未吐出,前方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
“阿雪。”萧安辰踏着银白月光缓缓走近,唇角淡挑,打断了薛佑宁的话,“等你好久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那便是擦肩而过。
薛佑宁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眸色暗沉如深海,无人注意时他垂在身侧的手隐隐束紧,捏着玉笛的指尖落下一片绽红。
是掐住来的痕迹。
薛佑宁躬身,抱拳作揖,“参加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萧安辰像是没注意到他暗沉的神情,淡声道:“哦,薛公子也来了。”
“佑宁不请自来,还望陛下莫要见怪,”若是其他人听到薛佑宁的话,大抵会说,欢迎之至。
萧安辰是帝王,向来都是众人捧着他,他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薛公子确实是打扰了。”
薛佑宁:“……”
苏暮雪:“……”
苏暮雪轻咳一声:“陛下。”
萧安辰的注意力再次放到苏暮雪身上,抬脚上前走一步,立于苏暮雪面前,自然而然伸手握上她的手,一脸担忧道:“怎么又咳了,阿雪可是身子不适?”
他转身唤道:“周嵩,传太医。”
周嵩转身,欲寻太医,苏暮雪出声制止,“臣女无碍,周公公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