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想起国二那一次,班上男生拿书包里的卫生棉捉弄我、取笑我的手指,他站出来让全班安静,那次过后再也没人敢拿这些事做文章,他虽帮了我,隔天却也气得不和我说话。
他说我很笨,老是做一些蠢事,哪有人会连卫生棉的包装一起整包带来?别人嘲笑你的手指又有什么关係,都几岁了,难道连这点小事也要哭哭啼啼吗?你就不懂得反抗?
我们每天早上还是一起上学,下课一起回家,我练球他等我,他练球我就坐在一旁等他。一切看似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却不再和我说话。
其实隔天我就清醒过来了,弄坏他的东西的确是我的不对,于是我怀抱着十二万分的歉意和他道歉。
听完后他反问我,「你是在道哪一个歉?」
那时我们正走在往篮球场的路上,他已经买了新的制服,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亮,旁边的视线已经开始聚集过来,弄得我浑身不自在,他却完全没有发现。
我满脸问号的看着他,见我没有回应,他突然瞪我一眼,指着自己的衣服说:「你是说这个?」
我立刻回答,「对啊。」还补了一句不然呢。
「你有没有觉得忘了某件事?」他又问。
「没……」我吞了吞口水,因为他的脸色又变得难看,「……有吧?」
他脱下衣服,连着书包一起丢到我怀里,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已重重的弹了我的额头,并说,「你真的是个超级大笨蛋!」,在跑进球场前,他头也不回的大喊,「算了!」
我抱着书包,听见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地猜着我和他是什么关係,而我只疑惑地看着他接过篮球,在场上奔跑着,摸不着头绪。
算了?什么算了?算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原谅我了?
事实证明他依然没有消气,因为隔天他还是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非必要时不和我说话,连说一个字都小气,看着我的眼神好像看到什么世纪大白痴,痛心疾首又不敢置信。
在他眼里,我无疑是又做了一件愚蠢无比的事,但在我心里,这可是以我的方式做的小小反抗,谁叫那些女生整天嘰嘰喳喳,探头探脑的想知道他的名字。
方偃月的心情也一直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恶劣,上课时她乱画课本,用红笔不停地画圈,画到纸都破了也浑然不觉。中午她直接抢过我的饭盒,并把自己在餐厅买的便当推给我,不说一声就拿起筷子狼吞虎嚥起来,完全没先知会我这做便当的主人。
我不敢惹他们两人,方偃月抢我的便当我就让她吃,司马言光要我去帮他装水洗毛巾我就去,深怕一个不小心又让这两位大人不开心。
这种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篮球比赛都没有好转,他们就像两团巨大无比的灰色乌云笼罩在我的周围,让我每天都觉得似雨非雨,雷声四起。我得小心翼翼地竖起我的避雷针,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以免被劈得浑身焦黑。
班际篮球赛下午正式开打,场边围满了人潮观赛,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到操场来了。班上的男生们干劲十足的上场,一路过关斩将,女生们才第一场就输了个落花流水。
没有人因此失望,因为本来就是志在参加,不在得奖。小冰更是达成自己的目的,艳压群芳,成了一堆在太阳底下红着脸、流着汗的女生中最漂亮的一朵花,金童学长全程在场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表情藏不住的惋惜。
我们自动自发地充当啦啦队,替男生们加油打气。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只会胡闹的男生们这次一反常态,竟一路杀到了决赛,每个人燃起斗志,就希望能抱个冠军回来。
时间已经过了放学,有些淘汰的班级都回家了,我们跑到校外去买冰凉的饮料回来给男生享用,方偃月也被这气氛激励了,一手提着一袋用班导给的钱买的运动饮料,分发给大家,就连有些人开玩笑叫她菜菜她也不生气。
正当我准备上楼去把汗湿的运动服换掉时,一个声音从旁边冒出来。
「倪──小──凡!」
那是司马言光的一个同学,平常总是和他走在一起,最喜欢乱叫我的名字。
我停下准备上楼的脚步,回头看着他,「干嘛?」
他整个头发都湿了,分不清是汗还是水,正滴滴答答地顺着发梢滑下,「你们班很强喔!居然打到决赛。」
我骄傲的哼哼两声,瞬间觉得与有荣焉,「那当然。」
「那你等下要帮谁加油?」
「当然是我们班啊。」这不是问废话嘛。
他突然贼笑起来,「可是对手是我们班耶。」
我呆了一下,想起司马言光也还没有结束,「是喔?」
「对啊,那你帮谁加油?」
「我帮司马言光加油。」
「那你们班怎么办?」
「我帮司马言光跟我们班加油。」我很顺的回答。
他哈哈笑两声,突然把手上的水瓶拋过来,我一时之间来不及反应,左手食指就这么被砸中,水瓶在手中来回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