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翩然正准备进入第二个跳跃,满满的衔接加快了速度,热恋般的浓情融化着她的动作,手臂柔软无依,抚摸着并不存在的恋人那近在咫尺的脸颊。爱情中吟唱出的诗句总是更容易打动人心,可很快,诗人就要离开这个地方,转向下一个渴望的目的地,这里的一切她就要放下,从收获的美景到俘虏的爱情。
莫霍克步刚一结束,起跳伴随音乐从幽静到哀沉的□,何翩然点冰起跳!
三周飞利浦跳跃有着韵律的美感,转速均匀,她落在冰上时刚好踩在节奏上,那是告别的节奏,她甚至没有回头,没有任何留恋,滑行向着前方,速度越快,音乐越哀伤,可何翩然的脸上带着的笑容却不比开场更少。
这故事就像一个传说。
如果有一天,城市或者小镇,村庄或是城堡,不管是哪里不管是什么时间,要小心这样一个穿着白衣造访的诗人,她会留下最动人的旋律,带走最真挚的爱情。
当音乐描画出被抛弃者那悲凉无助的心声,这节奏就愈发显得何翩然脸上的笑残酷又欺骗。
可是她没有背叛任何人,她也投入了爱情,毫无保留,只是离开时也是一样,绝不留恋。
“你看,她发挥根本没问题,”袁铮用力敲了下梁冬露的头,“你就知道唯恐天下不乱!”
“可是……可是……”梁冬露被师兄批评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刚刚明明就有啊!只是现在看不出来了!”
“你还说!”袁铮怒瞪,梁冬露缩缩脖子,再不敢开口。
舒涵看不过去,一巴掌拍在袁铮后脑勺上,柔声笑着对梁冬露说:“你别理他!他是神经病!一般暗恋未遂的人都有这个毛病,我们都习惯了。”
袁铮胆子再大也不敢拍回去报复舒涵,只好灰溜溜地转过身继续盯着冰面上的何翩然。
他说不出问题在哪,可是他明显感觉到,和伊维特学习后,何翩然像是变了样子。不,与其说变了样子,不如说她身体内某个一直隐藏的气质开始苏醒,袁铮虽然喜欢她为她着迷,但好像不是为了那个身为女性的她,可如今再看何翩然,曾经那个让人觉得严谨认真仿佛机器人一般的姑娘烟消云散,她开始散发出女性的魅力,这魅力并不是故意为之的矫揉造作,而是由内而外的表露,在举手投足间,一个动作,有时甚至只是一个眼神,他看得认真沉醉,完全没听到舒涵又在后面叫了他两声。
“师兄!师兄!”苏薇见袁铮没回答,帮着叫了叫,可他还是一直看着冰面,没有半点回过神的样子。
“算了别叫了,本来也不是重要的事。”舒涵觉得好笑,反而不想惊动袁铮。
“师兄这是怎么了?”苏薇心思简单也不擅长八卦,只能求助舒涵。
舒涵挪揄地扬了扬声调,“他啊,恨不得现在就变成故事里那些被抛弃的可怜男人,让你师姐好好玩弄一下感情呢。”
现实中的何翩然别说玩弄感情,她或许连男女感情的滋味都从没体会过,可是在冰面上,在故事里,她可以诠释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任何角色,就像现在,她猎手一样享受猎物的赠予,爱和热情,希望与甜蜜,她不过是在享受生活而已,爱与伤害就像她人生这硬币的两面,同时存在,毫不矛盾。
这样只为自己而活的女人当真是危险,然而她又危险的那么纯真迷人,让人忍不住被迷惑,被捕获,心甘情愿成为裙下之臣。
音乐带了神秘的色彩,竖琴更是把这份神秘化成一种暗喻般的悸动,何翩然张开双臂后又收拢胸前,肘关节的活动似乎都带有节奏,手腕更是灵活,她拥抱爱情的同时不忘记吟唱这些浪漫的诗篇,所有的滋养都变成了她笔下的素材,一点点丰富到这故事中。
伊维特将阿克谢尔两周跳编排到了最后,紧邻完成的部分,为此,她把联合旋转提前,并告诉何翩然前万不能因为转速过快抢走了节奏,整个节目,何翩然都在尝试控制速度,就像她尝试按照伊维特的指点运用自己的魅力。
甚至连阿克谢尔两周跳前的鲍步,何翩然在高速滑行中慢慢让腰越弯越深,滑行的速度与缓慢的弯腰鲜明对比,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对控制力的叹服让观众拼命鼓掌,直到起跳与完美落冰,掌声被出色的表演延续下去,刚准备停止,谁知何翩然一个急停,仿佛未完待续般优雅地站立住,一直手臂缓缓伸向前方,似乎正在邀请谁落入她甜蜜的陷阱。
短节目结束,掌声雷动,欢呼刺耳。
这次比赛似乎比分站赛还要成功,重要的是她已经渐渐习惯这种诠释方法。
“很好啊!比之前又有进步!就是速度还得提高!”陈教练笑容满面把刀套递给何翩然,激动之余又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
“旋转那里呢?”何翩然来不及喘气追问,“好像我还是快了点。”
“旋转没问题,你最后收住了,节奏感很好!”陈教练赶忙夸奖,“快穿好,去等分了。”
教练在赛场上很少批评选手,大多数指点也都在平时训练,花样滑冰这种孤独的运动有时太考验选手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