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宫殿里的佣人们彻夜未眠,忙碌又有序的给迦黎收拾着行李,不知为何,他们的脸上好像带着些兴奋。
迦黎,啊不,现在已经改名叫做杨今安的女孩坐在床上,床铺高高的,她的脚都碰不到地面,光滑的大理石映着她有些扭曲了的脸蛋。
她对这个家里发生过什么,即将发生什么,都不在意,心已经飞到了她从未接触过的,人类的世界。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们家族这种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母系氏族居然也有被男人夺权的一天,不知道她哪个窝囊的亲戚,将继承人制度从“长女”改成了“第一个孩子”,她妈妈风风光光的当上了家主,留下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那非要生个女儿干嘛呢,给她儿子操吗。
这套连环的埋怨和逻辑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在脑子里演一遍,总是把自己气到发抖,得不到疏解。
“公主?公主!”
管家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这张看了许多年也不见老的脸如今到是生出了几分亲切,她关心的摸了摸迦黎的额头,拭去上面的汗珠。
“……干嘛?”
女孩不动声色的压下管家的手,身子也朝后仰着。
“家主怕您不熟悉外面的生活,特意挑来了不少小管家让您选选看,带一个,或几个都可以。”
她的身子闪开,身后站着一排穿着西装的男人,两手交迭放在身下,一排看下去,好像复制粘贴的样品。
很久以前的痛苦记忆都慢慢涌了上来,身后的床单被扭成一团,脸上的肌肉颤抖,扯出了一个嘴角平平的笑,
“不是说好了我出去之后不管我吗,她一天不监视我就难受是吧!”
“公主消消气,您想多了,这是为了保护您的,不是监视。”
“她都没想到我会有危险,也没想过把我送出去,现在到开始精神上了,公主……公主你个头啊!这么喜欢掌权她怎么不称帝去呢,只会躲在深山老林里真把自己当个王了。”
生气归生气,迦黎的脑子还没糊涂,她对外面的世界一窍不通,确实需要个帮手。
一排男人年龄不等,她一眼就看到了边上那个明显年轻的男生,他身材魁梧,青筋好像要从衬衫的领子里爆出来,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躲闪又胆怯,还带着不应该存在的向往。
看起来很好控制的那种。
“就他了。”
她抬手指了一下,指尖带出一阵风,洒下一束光,砸到了霍尔斯的头上。
“我要你记住的第一条,我叫杨今安。”
他年纪比她小,一头暗灰色的头发昭示着与家族没什么太大的血缘关系了,他的眼睛是没有一点瑕疵的翠绿色,站在杨今安面前,像是一堵墙一样。
他看向她的眼神永远带着光,晃得她睁不开眼,他对她就没有喜怒哀乐,只是看着她,就是完全幸福满足的样子。
她有时候真是佩服她妈的训狗技能,怎么能把人洗脑的完全没有自我。
可惜他的深情用错了人,她如今改了名换了姓,脱离了哪个潮湿阴暗的牢笼,哪怕是暂时的,也不多看一眼身边带来的人。
外面的世界真多彩啊,人们的头发都是五颜六色的,房子抬头望不到顶,她在这里不是谁的中心,淹没在人群中都不会有人多注意一眼,这好像就是她寻找至今的自由。
她甚至都没看家里给她安排了什么,天天流连于这新奇的世界,不知在何处交到了说着不同语言的朋友,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也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一瓶瓶吹进去的各色酒水才是他们友谊的见证。
霍克思一家家酒吧寻找着他的小主人,背上火辣辣的,曾经被抽打的记忆和痛感一起涌了上来,如果找不到小主人,那他也就把自己埋在这里吧。
杨今安时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依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除了头疼的要裂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胃里翻江倒海,嗓子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一整宿,她迷迷糊糊的下床,脚刚沾到地板就软了下来,栽倒在地上。
焦急的脚步声从屋外越跑越近,强壮的臂膀将她拥在怀里,放回床铺,他的肩膀明明那么宽,怀抱那么大一个,她在中间,却把那一方天地填得满满的。
“有没有摔伤?哪里不舒服?公主?”
焦急又自然的关心和讯问,大手盖在睡裙边上,杨今安盯着那满是细痕伤疤的手背看了很久,死机的大脑才重新启动。
“昨晚……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公主……公主对不起,是我,冒犯……您……”
霍克思触电一般收回了手,直挺挺的跪在床边,膝盖在地板上砸出了剧烈的一声响。
杨今安用手绞着衣摆,心里异常的平静,一条小腿从被子里滑出来,翘着脚趾朝他伸去,眼看着趾尖就要碰到脸颊,刺耳的手机铃声不知从哪里响起,是管家的专属来电铃。
男人跪在地上爬到沙发边将手机拿过来,杨今安颤抖着手接过,管家不轻易来电,每一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