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挤出一个笑,却觉得喉间干涩,竟笑不出来:“是因为学堂的事吗?”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江弥脸颊隐约可见因为牙关紧咬而凸出的轮廓。她正想直接道歉,他却忽然开口了。
“我怕你瞧不起我”少年千疮百孔地说,声音那么轻,轻得风一吹便要破碎,“我从不怕别人笑的,可是你……只有你,不可以笑我”
邀月浑身一震,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填满了胸腔,心臟都酸软成一团——
只要不是傻的,就听得出他话里的脉脉情意。
“对不起”她眼中含着清凌凌的水光,还有点温热的歉意和少见的小心翼翼,“我那时隻觉得你很可爱没有别的意思。”
江弥耳朵霎时间嗡嗡作响,脑中反覆咀嚼着“可爱”两个字,心臟仿佛一下一下跳动挤压着喉咙口。
他可爱?
从来没人说过他可爱,连父亲都没有过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邀月将自己手上提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醉仙楼里最好吃的菜我都给你带回来了。”
——她实在不知江弥平日里有什么爱好,又怕送的东西太贵重让他有心理负担,只能去醉仙楼里点了几个菜,反正凌无劫又不收她钱。
“是凌家世子请你去的?”少年刚刚转霁的神色又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我做的饭不合你口味吗?”
“合,特别合,”她揉捏着酸软的胳膊向屋里走去,“可我又不会做饭,只能委屈你吃醉仙楼大厨做的了。”
江弥提着两个沉甸甸的食盒跟了过去,就见她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带着香气的盒子。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呢。”邀月晃了晃那盒梅花香膏,在烛光中笑得意味不明,“记得每天都要涂哦。”
他不明就里,但仍乖乖接了过去。继而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将醉仙楼的饭菜吃了个干净,最后十分厚脸皮的在心里下了论断:还是他做的菜好吃。
许是吃得太撑,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
又做了荒唐的梦,梦醒之后裤裆冰凉凉的,湿透了。莫名的羞耻感袭来,江弥悄悄爬起来将裤子搓洗干净才回了屋。
榻上的少女仍在沉睡,她睡着时少了几分让人不敢逼视的英气,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娇憨。他痴痴看了一会儿,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少年俯身缓缓凑近,姿态如同一头已长出獠牙,正向青壮年迈进的雄狼发现了自己的猎物。
“姐姐”他轻轻唤了一声。
邀月呼吸平稳,毫无反应。
——姐姐不讨厌他吧?如果只是亲她一下……也不算罪大恶极吧?
少年喉结上下狠狠一滑,缓缓低头凑近,颤抖的唇轻轻落在了那水红色的唇瓣上。
刹那间所有的渴望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又似乎有另外一种更深切、压抑的欲望,从身下油然而生,席卷了四肢百骸。
江弥猛然抬起头,怔怔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撑在她两侧的双手将床单死死地攥成一团。
“姐姐……”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刺激和罪恶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爬过心臟。
鸡叫声终于令他回过神来,立即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做贼心虚似的头也不回地衝了出去。所以他并没看见,身后床榻上邀月忽然睁开了眼睛,有些羞恼又有些怪罪地抿了抿嘴唇。
“臭傻子”
时间一转眼到了七月,她每日除了寻找幻境的出口,便是被那几个世家子弟陪着在武光城闲逛。倒不是她有多喜欢那几人,只是他们出手实在阔绰,随便送她个簪子玉镯,转头去当铺就能换很多钱。
邀月其实物欲并不高,毕竟过去在深山里风餐露宿修行了十六年,但看着半大的少年每天忙前忙后,自己白吃白住总有些过意不去。
起初给他带些饭菜,他虽不悦但为了不浪费粮食还是会吃的;后来她开始添置新家当时,他便彻底生气了。
江弥不喜欢受别人施舍,更不消说这些钱还是来自他讨厌的那几个公子哥,此事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况且,他本就不希望她与那几人来往,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对她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邀月费了好大的口舌也没能说服他相信这钱是她的,所以二人已经冷战了小半个月。
今日是七月初七乞巧节,她醒来时江弥已经在田地里忙碌了,全然没有主动与她和好的意思。她怒气衝衝地推门而出,就见家门口候着三顶软轿,干脆就随便挑了一个坐上去头也不回地入了城。
等坐上去才发现是星家的轿子,不紧不慢地抬着她到了星渊家。
一色漆黑大门,两头栩栩如生的石狮坐镇,煞是威严。这府邸内里怎样且不论,从外看来已算十二分气派。只看围墙虽旧却甚是齐整,几乎占去半条街的架势,便知星家是数代名门,并非一日暴发的殷实大家。
站在大门口的青年远望像一株玉树,穿一件翠绿半领直裰,月白色贴里。乍看不算披金戴玉,可有点见识便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