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嫁晚嫁都是嫁,云珠并不介意婚期定的这么近。
她也没有出嫁的伤感,娘家夫家都在京城,离得这么近,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全凭自己心情。
如果头顶有亲公婆,云珠还需要给二老一点面子,可曹勋的父母都不在了,有个继母还是早就跟她撕破面皮的潘氏,云珠不把潘氏当回事,外人只会觉得正常,她真敬着潘氏,外人恐怕还要笑她没有骨气。
云珠也不怕潘氏怂恿御史拿孝道压她,两百多年来,一代代的李家儿郎都是出了名的忠君报国,也是出了名的硬骨梁,她既是李家的女儿,行事就该拿出祖宗们的气势来,真闹到朝堂上,云珠自有信心把御史驳得哑口无言。
孟氏庆幸道:“幸好你是姑娘家,不然你跟你大哥一起,能把京城的天都捅破。”
云珠不爱听:“我可比哥哥聪明多了。”
孟氏:“聪明有什么用,他再傻,留在自家都不会受委屈,你嫁到别人家,再怎么样也不如在家里自在。”
说着说着,孟氏的眼圈就红了。
她不怕潘氏,怕的是曹勋对女儿不够好,也只有曹勋有机会让女儿伤心。
云珠故意道:“既然娘担心我,那我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回家陪您。”
孟氏破涕为笑,气笑的,抬手捏女儿粉嘟嘟的脸颊:“胡说什么,娘只盼着你与曹勋夫妻恩爱。”
云珠抱住母亲:“放心吧,只要他不气我,我会跟他恩爱的。”
孟氏:“你懂什么叫恩爱?”
云珠:“就像你跟我爹那样,互相对对方好。”
孟氏看着女儿漂亮得过分却也干净得过分的眼睛,低叹一声,开始给女儿传授夫妻相处之道。
也就是在这个晚上,云珠从母亲那里获赠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进了六月,定国公府早早把请帖送去了亲朋好友之家。
潘氏贵为皇后之母,比任何人都看重脸面,哪怕心里恨不得曹勋死在战场好把爵位传给她的亲儿子,这次曹勋成亲,潘氏也会将宴席办得隆重美满,借此彰显她对嫡长子的看重、关怀。
定国公府里渐渐变得张灯结彩。
无论曹绍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一抹红色,或是灯笼,或是绸花。
潘氏装得喜气洋洋,曹绍努力表现得早已忘情,整个国公府,只有曹勋像个局外人,照旧早出晚归地去都督府当差,如果不是潘氏主动跑来询问他喜宴细节,曹勋似乎对这门婚事一点都不上心。
就连大婚前一天,早上曹勋还将曹绍叫过去,兄弟俩切磋了一下武艺。
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曹勋接过阿九递来的巾子,擦了擦汗,教导曹绍道:“虽然你做了文官,但我们曹家是军功出身,你切不可丢了这一身武艺。”
他语气温和,如同一个对弟子抱有期许的先生。
面对这样的兄长,曹绍实在难以生出妒意。
“大哥放心,将来若有机会,我也想去战场历练一番。”
曹勋笑笑,带着他进了厅堂,落座后,他喝口茶,看向曹绍:“明日迎亲,按照规矩,新郎会带上几个族弟同行,你与云珠关系特殊,若你想要回避,我会帮你找好借口,只叫谢琅几个陪我。”
曹绍脸色微白,垂眸道:“我没什么,就怕惹出一些闲言碎语,给大哥添麻烦。”
曹勋:“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只要你下定决心往前看,坦坦荡荡做人,便不用在意旁人怎么议论。”
曹绍蓦地生出一股豪情,抬起头,朗声道:“好,明日我陪大哥去迎亲!”
待到第二天早上,曹绍换了一套绛红色的锦袍,在前院等兄长时,发现谢琅带着三个曾经一起打马球的年轻武官赶来了,穿得跟他一样颜色。
打过照面,谢琅眼底掠过一丝诧异,笑着拍了拍曹绍的肩膀:“好兄弟,今日咱们一起去迎嫂子!”
连曹绍都能放下,他那点怅然又算什么?
曹绍呢,见谢琅笑得仿佛真得很替大哥高兴,他又哪里肯服输,也与几人开怀畅谈起来。
曹勋一身大红喜袍走过来时,见到的就是几个年轻人眉飞色舞、兴致高昂的模样,就像早就守在门外等着看放鞭炮的顽童们,为这场婚事增添了喜意与热闹。
“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出发吧。”
“你尽管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宁国公府这边也一大早的就忙碌起来了。
云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除了父母,身边的人都得听她的话,只有今日,她彻底成了受人摆布的新娘,连喝多少水、吃多少饭都被全福夫人盯得牢牢的,免得在花轿上或到了新郎家里闹尴尬。
女子出嫁,一辈子大概就这么一次,为了婚礼一切顺利,这些小事都可以忍。
最叫云珠腹诽的一个步骤是开脸,就是让喜娘用细线将她额前、鬓角的汗毛绞去。
宁国公府请的已经是技艺娴熟的喜娘了,动作麻利,饶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