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不觉得。”池蔚然语气平淡。
“任总是公是私,他自己清楚。你讲不讲下半场,他给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听到了。”
他听到了,才进去的。
于是确定了一件事。
宁潇没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池蔚然迈步稍宽了些,到跟她并排的位置,侧目扫了眼,轻嗤一声:“所以,是偶然的缘分,还是设计好的缘分,谁有私心谁知道。”
不用细听,都能轻易摘出几分咬牙切齿来。
池蔚然自认不是喜欢吃味的人,他的心胸一向宽广。
但是……任清越的狼子野心别大写加粗写在额头上了好吧!
他现在本来就很危险了,被一个短信搞到快精神衰弱,奋斗多年归来仍是老友。
这些天一边周旋公事一边复习短信,看一次吐血一次。
池蔚然状态的确不对。
搁平时,宁潇高低要损他几句,退一万步说,也要试探下——
可现在,她精神层面已经老僧入定了,完全没有那个心思。
走到圣诞树附近,宁潇停下了脚步。
“池蔚然,我有话跟你说。”她在衣兜里的手攥紧,尾音都有些发抖。
池蔚然没应,皱着眉把她手飞快取出来。
刚涂了药膏不久,乱碰乱磕别到时候发炎了。
触碰到她的瞬间,宁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池蔚然动作一顿。
他抬眸,视线仔细从她面上扫过,轻柔而不由分说地捉过她手腕。
她手心攥着什么。
池蔚然:“松一下。”
宁潇垂着眼沉默,最后还是缓缓摊开掌心。
一个卡通小挂件,金属镶边。
一支威风凛凛的德牧。
看清楚她握着什么的瞬间,池蔚然已经明白过来。
她知道了。
他抬眼看了看近处的圣诞树,轻之又轻的深呼吸,吐了口气出来,压住翻涌上来的杀意, 重新看向宁潇。
“你想说什么。”
“——除了对不起。我不想听那个。”
“换个有新意的。”
宁潇看向他,眼圈发红,一向挺直的腰背像是失去了支撑,微弯了下来。
“那我能说什么。那天就是我喂的。”
池蔚然径直打断她,声音有些冷:“宁潇,你是不是就喜欢把所有事情都往身上揽——”
宁潇轻声道:“我知道什么对你最重要。”
池蔚然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神情变了几变,最后笑了出来。
“你真的知道吗?”
即使气得要顶不住,他也几乎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明亮的,覆盖着一层水膜的,失落的灰色与愧疚。
宁潇的心看着轻,实则重。
她要守的,想紧握的,大部分都丢了。
从精神上来说,她自认已经是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池蔚然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件事他本来打算带到坟墓,不然以现在的情况,宁潇只会自责到要么崩溃要么远离。
宁潇没有说话。
“你要是这么想道歉,”
池蔚然俯身,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语气恶劣又轻挑:“……就换个方式。”
宁潇忽然抬了抬手,掌心温度偏凉,骤然贴上他面颊,眼底有很重的红血丝,声音轻到可以落在雪花上。
“对不起。”
东风的去世不是意外,宁潇能猜到这点。
尽管知道,但池蔚然作为最痛的人,他翻过了这一页,选择避而不谈,宁潇更不会主动揭开。
他们之间早已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这默契就像一层减震垫,隔开真正尖锐的一切。
譬如吵得再凶,也不会说真正伤对方的话。
一直这样,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但现在不一样了,在束清拿出证据,告诉她有人借她的手害死了东风后,宁潇飞快意识到了更深的点。
池蔚然在这事上选择了缄口不言。
不让她知道,等于把减震垫搁在她身下,以他自己消化这件事为代价。
于是,不知不觉间,宁潇已然欠他两次。
对不起是最没用的话。
宁潇当然也知道,可笑的是,到了这种时候,语言系统跟退化了一样。
他说不想听,她还是说了,因为没有其他的可以说。
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少沉重成这样,宁潇的状态比霜打的茄子更蔫。
一时没人说话。
池蔚然彻底被她弄沉默了s,他眉头锁得很紧,视线紧盯着她。
不过宁潇蔫了一分钟,又重新提了口气:“你住哪?需要回去休息吗?”
“不用。住……”池蔚然说到一半,想起什么,随手往后